《八月的那一天》
天文台穹顶开启时
光在黄铜罗盘游牧
云絮忽然垂落成帘——
千万朵丝绒缀满水晶柱廊
日晷针尖的灼痕深处
整季雷暴正被锻造成
一枚透光的绿松石
别进天空渐愈的伤
而旅人抖开羊皮地图
沙粒突然游成星轨
所有未走完的驿程
正在驼铃的晃荡里
站成金箔包裹的驿站
焚香漫过星象仪
青铜刻度渗出凉雾:
“将我折成纸信吧
待商队没入沙丘
每颗星砂将举起新月”
天青石拱门忽然低语:
“看哪 那裂痕渗出的
不是雨 是八百年前
某位星官呵在仪轨的
那口热气——裹着幼发拉底河
晨祷的乳香 与波斯商贾
斗篷褶缝里的肉桂尘土”
当三角帆收拢余晖

琉璃地砖开始反光
最轻那片釉彩上
云正沿着虚空行走——
用亿万片碎镜
砌着永不坠落的
星砂覆满的罗盘
暮色漫过柱基时
铜钟突然垂首
它震落的铜绿里
浮出整条银河的支流:
“让光继续迁徙吧
待霜雪覆满弦月
每道刻痕都是新驿站”
那袍襟藏匿的雷
突然漫向拱顶——
在彩窗滤透的寂静里
凝成浑圆的绿松石
裹着整季未寄的薄暮
驼队消失的刹那
所有沙堡开始诵经
最淡那缕烟痕里
夏的裙裾突然透明——
驮着所有熔化的正午
航向星象仪未闭合的
靛蓝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