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人每天端上桌的发面馒头,咬一口松软带甜,嚼起来有麦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答案就藏在祖孙三代传下来的手艺人里——揉够次数,发对温度,等得起时间。
天刚亮的时候,妈妈就会把面粉倒进粗瓷盆里,手腕转着圈,把温温的水慢慢淋进去。水要35度,比手温稍热一点,刚好能把酵母“叫醒”——酵母要先放在碗里,加一点白糖,用温水化开,搅到看不见颗粒,像稀释的米汤。
面粉和酵母水相遇,先用筷子拌成絮状,再下手揉。刚开始面团会粘手,妈妈就抓一点干面粉撒在手上,慢慢揉,揉到“手光盆光面光”——手不沾面,盆里没残留,面团像刚剥了皮的土豆,软乎乎的却有韧性。
揉好的面团要醒15分钟,用保鲜膜盖好,放在案板上。妈妈说,这是让面筋“放松”,等下再揉会更光滑。有的人家会加一点全麦粉,或者牛奶,这样馒头更香,带点淡淡的奶味。我小时候偷尝过加了牛奶的面团,甜丝丝的,像吃了一口云。
醒好的面团要放到温暖的地方。冬天的时候,妈妈会把盆放在暖气旁边,上面盖一件旧毛衣;夏天就放在阳台,让太阳晒着。等上一两个小时,面团会“胖”起来,变成两倍大,用手指一戳,能留下一个深深的窝,不会弹回去——这时候的面团,像刚睡醒的孩子,软乎乎的,里面全是蜂窝状的小孔。
接下来要“排气”。把面团拿出来,放在撒了干面粉的案板上,用力揉。妈妈揉面的时候,腰弯着,胳膊来回动,像在揉一块璞玉。揉到面团变得紧实,切开没有气孔,再分成小剂子——每个剂子大概像拳头那么大,刚好做一个馒头。
每个剂子要揉30下以上。妈妈说,揉得越多,馒头越有嚼劲。我小时候帮着揉,揉了10下就喊累,妈妈笑着说:“等你揉够100下,馒头会给你留一口最香的。”揉好的馒头坯,圆滚滚的,像小皮球,放在蒸笼里,盖好盖子,再醒20分钟——这叫“二次发酵”,馒头会变得轻飘飘的,拿起来像棉花。

锅里加冷水,把蒸笼放上去。水要没过锅底,别太少,不然会烧干。妈妈用中火加热,说:“火太大,馒头会急得’蹦’起来,里面没熟;火太小,蒸得太慢,香味会跑掉。”
等水开了,蒸汽从蒸笼缝里冒出来,开始计时。一般15分钟左右,馒头就熟了——如果馒头大,比如像爸爸的拳头那么大,就多蒸5分钟。蒸的时候,我总忍不住凑过去闻,香味从蒸笼里飘出来,整个屋子都是麦香,像小时候奶奶的灶屋。
蒸好的时候,妈妈会说:“别着急,等5分钟再开盖。”我小时候急着吃,刚关火就掀开盖子,结果馒头塌了,像泄了气的皮球。妈妈说,这是因为馒头突然遇到冷空气,收缩了,得让它慢慢适应。
掀开盖子的瞬间,热气扑面而来,馒头的表面光滑,像刚剥了皮的鸡蛋,上面还沾着水珠。咬一口,松软带甜,嚼起来有韧性,越嚼越香——里面的组织像蜂窝,却不松散,每一口都能吃到麦香。
外面的馒头有时候会加膨松剂,吃起来像棉花,没有麦香。家里做的不一样,用的是自家磨的面粉——爸爸每年都会把地里收的小麦,送到磨坊磨成粉,没有添加剂,面粉是淡黄色的,带着麦壳的香味。
酵母是自然发酵的,有的人家用老面——奶奶以前就用老面,每天留一点面团,放在碗里,第二天加新面粉继续发。老面发的馒头,香味更浓,像陈酒,越嚼越有味道。
还有揉面的功夫。妈妈揉面要揉20分钟,奶奶揉面要揉30分钟,她们说:“揉得越久,面筋越结实,馒头越有嚼劲。”现在我也学会了揉面,每次揉的时候,都会想起妈妈的话:“揉面不是力气活,是心思活,要把心思揉进面里。”
山东馒头的味道,藏在每一次揉面的力度里,藏在每一次发酵的等待里,藏在每一次蒸制的耐心里。它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是山东人刻在骨子里的乡愁。
小时候,奶奶用大锅蒸馒头,一次蒸满满一锅,刚出锅的馒头放在竹匾里,冒着热气。我拿着馒头,咬一口,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现在我也学会了做馒头,每次做的时候,都会想起奶奶的话:“馒头要用心做,才会好吃。”
你多久没吃家里蒸的馒头了?要不要试着自己做一次?说不定,你会找到小时候的味道——那种带着麦香、带着妈妈的温度、带着奶奶的等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