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木无声,唯蝉鸣阵阵,便是流云也止于窗前,盛夏困住了一切流逝,连风都不肯跨越山海而来。
蝉噪林逾静,倒是在这个午后表现得淋漓。新泡的茶,拾掇久违的笔,只为将这一句诗出现的刹那记录。
窗外依然是重复的风景,连云都不流动,便有些分不清虚实。背山而居,它虽被窗沿拦于画卷之外,但每每想到,都觉得踏实。艮为山,若说解卦辞,它大概有险阻之意,可是说起文采风流,它又是仰止之姿。

我喜欢山,喜欢它连绵的轮廓,喜欢它不绝的绿意,喜欢它的深沉,也喜欢它的磅礴。远观可叹聚散,入山可得灵韵,登顶可观云海,小住可得岑寂。所以我的笔,哪怕浅摹,也能舍无数墨色予之。这大抵,就是偏爱。
可我是为蝉鸣声起而执笔的。想来,在我听到它之前,它已鸣唱过无数次,在它短暂生命里,倾尽所有的鸣唱,以完成生之使命。而我浮躁的心,终于在那一刻的机缘恰好里,拾得。
此后,蝉鸣声便成了我耳畔绵绵不绝的止息。我的心,也愈发地静了。静到,可以默写虞世南的《蝉》,静到想起蒋勋在说秋蝉时,提及柳永的“寒蝉凄切”,是怎样将生命撕裂开去涌动到力竭。我是喜欢蝉的,喜欢它原本的生命状态,喜欢它漫长的蛰伏,和短暂生命里的极致。更胜于,诗人赠它的高洁品格。它可以只是它,就足以让人震撼了。
不知何时起了些风,窗口的香樟已摇起灵动,只是不足以拨响我的“春生”(挂在窗边的风铃),而那片静止的云,悄然无声间已聚成远山的轮廓。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中伏以来,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住。两点一线的生活,困住了肉身,也凝滞了笔墨。便更期盼秋天的到来,到那时,自是要天南地北地走走,拈些山水来研墨。
现在想来,冬练三九,磨炼的是意志力。夏练三伏,磨炼的是心性。
生命的修行,不过是学会,随顺四季。
鸟鸣山更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