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自问,若此生心如止水,会如何?


寂静,有时比喧嚣更令人窒息。


总听人说,独处是灵魂的修行,一人亦可安度晨昏。


然而,无人真心向往这死水般的岑寂。


当期待被反复碾作尘灰,信任在冷落中风干皴裂,便彻底,遗失了为谁心动的本能。


灵魂的荒芜,远比容颜的凋零,更迅疾苍老。


漫长的守候,只等来背影决绝的消散。


捧出的热忱,在无数次漠然中碎成齑粉。


原以为,终能窥见花蕾绽放的晨光。


末了却是,花瓣委地,零落成霜。


后来,日升月恒,眼中再无流光。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从前笃信,活着最紧要,是做个眉梢带笑的人。


不知何时起,遗忘了雀跃的滋味,亦钝感了泪水的咸涩。


故而我非不快乐,莫错认,亦非沉溺悲伤,只是心湖已凝成一方冰面。


无甚痴迷,无甚渴求,胸腔里再难漾起一丝涟漪或热血。

后来,晨光里再无悸动


仅余,按既定的轨迹,一日一日,任由晨光将自己漂洗,从青丝至鬓角染霜。


我知,便是行至生命尽头,亦无半分留恋。


这人间,纵有万千明媚,却无寸缕暖意,肯栖于我的肩头。


许是,洞悉得太清明,清明至万物皆成虚妄。

上一次真心展颜,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偶尔,也想效仿他人,择一处陌生的城郭游荡,或寻个温厚的人燃一豆心火。


转念思忖,又觉索然。


行至何方,不仍是同片苍穹下的呼吸?


既知终将离散,何苦徒惹牵绊?


不如,静守这无波无澜。

便似,一枚悬于蛛网将坠未坠的露。


清冷,易碎。


须臾便要跌落尘埃,被晨扫的帚,无情地抹去痕迹。


光一照,便蒸腾无踪。


无人,能指认它曾短暂地晶莹过。


摇摇欲坠,默待消亡。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