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加拿大选手斯蒂芬妮·凯斯(Stephanie Case)以16:53:22赢得了百公里的UTMB世界系列赛斯诺登尼亚超级越野赛(Ultra-Trail Snowdonia by UTMB)女子冠军。在比赛进行到80公里后,凯斯被拍到一张母乳喂养六个月大的女儿的同时,狼吞虎咽吃着西瓜的照片——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爆红。
凯斯在斯诺登尼亚超级越野赛进行到80公里后,在母乳喂养女儿的同时大口吞咽西瓜
“对我而言,那是一个相当平常的时刻。”这位定居在霞慕尼的加拿大越野选手表示,她参加超长距离耐力赛已经有20年了。“即使在2025年,人们脑海中仍然有充斥对新手妈妈的刻板印象。那张照片捕捉到我在比赛中追逐激情、抱着孩子的同时往嘴里塞西瓜的画面,以一种没有冲突的方式展示了我既是一名运动员,也是一名母亲。”
在这场比赛前,凯斯已经远离超长距离越野赛三年了,她的上一场比赛,还是2022年的硬石100,33:52:40获得亚军,落后26:44:36赢得女子冠军的“大姐大”考特尼·道瓦尔特(Courtney Dauwalter)七个多小时。
2022年,凯斯赢得硬石100亚军
此后的三年间,凯斯经历过两次流产、还有多次试管婴儿尝试。这位42岁的人权律师将耐力运动作为释放工作压力的出口:她曾在战乱的中东地区工作,其创立的慈善组织“自由奔跑(Free to Run)”致力于赋能饱受战火之苦的青少年女性。
由于失去种子选手排名——这意味着她必须比精英组晚30分钟出发——凯斯原本对比赛结果毫无期待。但当组委会确认她的芯片成绩为16:53:22时,这位晚半个小时出发的选手以4分22秒的优势力压37岁的本土选手劳伦·格雷厄姆(Lauren Graham),意外在雪墩山国家公园(Snowdonia National Park)赢得这场by UTMB赛事冠军。“我不得不重新冲线,好让他们能为我拉起冲线带。”凯斯笑着回忆道。
凯斯在产后复出的首场比赛就赢得斯诺登尼亚百公里冠军

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表明,女性在超长距离耐力项目中的表现优于男性,原因是多方面的:女性更擅长脂肪供能,能更有效地保存糖原——这是身体的主要能量来源——对长距离运动至关重要;另有研究指出,女性在心理韧性方面更具天然优势。
尽管超长距离耐力运动在对孕妇更具包容性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类似于网球等基于世界排名的运动所采用的“妊娠保护排名”机制,尚未在所有超长距离耐力赛事中普及。
“在我看来,这根本无需争议。”凯斯坦言。这位产后数月都难以找到合适赛事的女运动员特别提到,英国超长距离耐力选手、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的索菲·鲍尔(Sophie Power)在这方面所付出的努力——2019年,鲍尔在UTMB比赛中母乳喂养婴儿的照片也曾在网上疯传。
索菲·鲍尔在2019年UTMB比赛中母乳喂养婴儿的照片也曾引发热议
然而,较低的排名反而激发了凯斯更强的斗志。在获得女性生理学权威学者、多届超跑赛事全美冠军梅甘·罗奇(Megan Roche)博士的指导后,凯斯遵医嘱在妊娠初期暂停训练;进入孕中期后,她逐步恢复单次不超过20公里的长跑,甚至在临产前数日仍进行长途徒步。
但这位经历两次流产、后通过第三轮试管婴儿受孕的运动员坦言,她一直觉得自己如履薄冰。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表明流产风险与超长距离耐力运动存在关联——研究显示妊娠本身所需代谢水平与超长距离耐力运动不相上下——但人们仍主观地认为二者之间存在关联。
“我确实对跑步和怀孕之间的关系产生过怀疑,这让我很紧张是。”凯斯坦言。“目前相关研究和信息实在匮乏,作为一位从事被常人视作’极限运动’的长距离选手,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类生育挑战。”
在去年11月产下女儿Pepper后,凯斯等了六周才恢复跑步训练。这期间她还需要解决跑步时哺乳的后勤问题——运动时人体分解葡萄糖产生的天然化学物质乳酸会改变母乳口感(但不影响营养价值),因此小Pepper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我还得习惯这样的节奏:先是高强度地奔跑,然后花几分钟平复呼吸,专注于给Pepper喂奶,然后再去跑步。这种状态切换其实非常困难。”7月11日,凯斯重返阔别三年的硬石100,以32:53:16获得第五名——比三年前获得亚军时快了近一个小时。
今年7月,凯斯重返硬石100,获得女子组第五名
在应对母亲这一全新身份的挑战的同时,凯斯决意摒弃社会强加给产后女性的“快速恢复身材”这一固有叙事。“社会总是用严苛的标准评判新手妈妈该如何育儿,以及定义何为’好妈妈’。”凯斯反思道。“我们必须为新手妈妈开拓更多自主空间,让她们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于我而言,这就是超级马拉松,其他人可能是加入读书会——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对于目前ITRA表现分629分的凯斯而言,改变观念的竞赛,才刚刚开始。
2021年,凯斯曾赢得巨人之旅450公里组冠军,这是她产前的倒数第二场比赛;现在,她开启了一段新的“巨人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