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安·昂德顿克美国 (1882—1922)

聆听,吹来一抹蓝色的风

读一本小书,名字为《蓝》。是美国作家玛吉·尼尔森所写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共238个简短的章节,都是作者随笔而写,每个片段,每个情节,甚至心情,无不关乎蓝。

这位作者喜欢蓝,收集世间所有关于蓝的事物。去那些有关蓝的地方,收集糖纸,玻璃,石子,以及关乎蓝的学说,诗歌,人物,无论是宏大还是紧小细微,她都感兴趣。

不知何故,我近来也总读到关于“蓝”的诗句。闻到蓝的气息。那些蓝,或漫不经心,或若隐若现,或者干脆推波助澜,它们遍及在流水离,融合在我呼吸的空气中,似乎无处不在。

我抬头望向阳台时,总可以看到那一抹蓝色。招呼着天空,蓝星,蓝雪花,还有已经开过了的紫葡萄风信子。紫色睡莲,薰衣草,鼠尾草,有时我很难分清蓝与紫,始终感觉它们亲密如同姐妹。

一说到“蓝”,你会想到什么?是青藏高原的天空,蓝色冰川,是元青花瓷饱满深厚的蓝,是地中海,爱琴海,被蓝色环抱的克里特岛?还有普罗旺斯的清晨。当然,应还有儿时最喜欢那首歌《兰花草》。

想起五月时,自己曾经一时冲动,只为想去昆明看朋友发来的蓝花楹,是蓝还是紫?那一整条街,都被蓝花楹参差交叠,装饰成漫天的繁星。当你从中走过,那是梦站起来的样子,那是不逝的梦。

想起每到春天去虎丘后山,看二月兰。漫山遍野都是蝴蝶在飞。

玛丽奥利弗写《春天的蓝》:

春天,各种蓝,匍匐在

浅水边

饮着黑色雨水

然后站起来,飘进田野。

。。。。。。

我想:多么希望

拥有翅膀——

蓝色一对——

火焰的飘带。

我多么希望展开它们,从黑色的雨水中飞起。

诗人特拉克尔,说宁静的童年一度栖息在蓝色的洞穴。一个蓝色的瞬间更具灵性,当蓝泉潺潺流过山间,乌鸦哀鸣,牧人,秋山沉坠的夕阳,蓝色会安息这古老的钟声和幽暗的村庄,

便能虔诚地悟出昏暗岁月的意义。

这让我不禁窃喜,深爱的蓝色赋予的意义。是的,好比蓝色的心情,即便有忧郁的成分,但至少它是美好的,安静的,澄澈的,同时又是开阔明朗的。那些善变的脸,闪烁的言辞,充满谎言又邪恶的人和事,应无法感知到蓝的和谐与神秘性。

据说撒哈拉沙漠中有个游牧部落,身穿飘逸的长袍,染的明亮的蓝,是那样浓郁,染料渗入肌肤,将他们身体染成蓝色,因他们倔强地不肯皈依伊斯兰教而出名。这是一群被主遗弃的蓝色人群,生活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央,赶骆驼,夜间行走,以星辰指路。

他们就如美国诗人麦克唐纳,所描述的夕阳,流云,用“风蓝色”。在沙漠中央,犹如行走的蓝色星球,给予我无尽想象。

王安石的“春来江水绿如蓝”,是比喻,也是感觉。他还有一句诗:“柔蓝一水萦花草”,用柔蓝形容溪水,顿时将天地的灵气凝于一脉。

李易安有:“柔蓝衫子杏黄裙”,将服饰的黄蓝对映,暗喻女子细腻的情思。

查了一下,古诗词中对蓝色描绘,常通过“青”“碧”“苍”“绀”“缥”等字与自然景物,人文意象交织,展现出独特的审美视角。

如白居易的:“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与黄泉对比,将那蓝色的辽远与幽冥深邃并置。

毛滂《临江仙》“玉皇开碧落,银界失黄昏”,仿佛神的手一挥,天蓝色的星空瞬间倾泻。

智灵随笔 ‖ 聆听,吹来一抹蓝色的风

吴均的《与朱元思书》“水皆缥碧,千丈见底”,缥碧就是指富春江的清澈,蓝绿中透出空灵。不由得想到蓝草中提炼出的靛青,大概同出一源。

杜甫有“上有蔚蓝天,垂光抱琼台”,简单明了。一个“抱”字,蔚蓝色天宇即刻神化,幻化,景致全出。

韩愈的“雪拥蓝关马不前”,与李义山的“蓝田日暖玉生烟”,这里的蓝关与蓝田,应都是同一个蓝田,但因着诗人境遇与创作意图均异,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实一虚,一悲一悯,冷暖相对。前因遭贬谪,又遇大雪所阻,悲愤苍凉,既是政治仕途的困顿,又是人身体境遇的困厄。而义山的诗,是空灵,温润而开阔的。这里的蓝田大概已经超越了地理概念,美玉与轻烟,给我们似梦似幻,带着诗人的唯美情愫,仿佛触手可及,又如烟如雾般弥漫在时间的长河中,缭绕不去。

我曾经在梦里梦到蓝色湖泊,被玻璃森林围绕着皆相映成蓝色。醒后还记得写了一篇小文,梦里梦外,仿佛我不似在人间。

直至我到了西藏,看到羊卓雍措湖,我才懂得那蓝的奥秘。

羊卓雍措

云在碧空沉浮,

天与湖面竟这样相悦

谁把揉碎的七种蓝泼向人间?

让风一遍遍漾着光纹

经幡数着风,是否看见前世?

诵经声融入水的细纹

让今生,浸染在这倒影里

如晃动的转经筒在低吟

远山挥手成浪,

浪峰上积雪在低旋

仿佛时间在此陷落

仿佛世间的眼泪顿时

凝成一块碧玉——

静卧了千万年

我在相近五千米的高处,看到这一抹蓝,感动泪流,仿佛是一种恩典。相传羊卓雍措湖是仙女的相思泪,汇成了度母的心。

这里应是月亮的家园,灵魂的故乡。世间的眼泪在此瞬间幻化成云,成清澈的流水,流淌过一颗颗安然的小石子。自由,平和,宁静,当然还有永恒。

是的,世间本就充满苦难,荒凉,恐惧,孤独,悲喜与无常。只是我们忘记了来时路。忘记了将所有的忧郁,忧伤,困顿,悲情,一一归类成沿途风景,忘记了去抵达。

前世的模样,就潜藏在今世容颜中,你的善良,真诚,你的言行及行走的姿态。于风尘朴朴中,不断清晰明亮。

我可以穿蓝色的衣裙,用蓝色杯子,喝一杯蓝莓汁,听着《克莱因蓝的月亮》,可我写不出蓝色的诗句。

我用蓝色的笔墨,情不自禁写下只言片语,倾吐出蓝色心情。有时自己不禁会问,你的文字有什么用?

约翰阿什贝利说:“我揣测它给语言某种蓝色的漂洗。”

竹儿,本名王莉。陕西榆林人,在自然中聆听,阅读,感受美,感受生命的诗意。

下  期  再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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