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条河。年轻时,水流湍急。撞上礁石,溅起老高的浪。疼。也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头。

老了。水流缓了。河床却未必平坦。暗礁,变成了生活的琐碎。病痛、孤独、儿女的烦忧,世事的无常,像河底硌脚的石头。踩上去,生疼。躲不开。

怎么办?愁眉苦脸?怨天尤人?扛着?硬顶?

想起余华。他写苦难,写得入骨三分。笔下的人,被命运揉搓得不成样子。福贵。许三观。哪一个不是被生活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可余华笔下,总透着一股子“活着”的狠劲。不是硬碰硬的狠。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还能呲着牙乐一乐的韧劲儿。

他说过一句大实话,像块硬邦邦的干粮,能顶饿:“铁生不在了,铁生不在了……哎,这名字好,铁生,铁生,听着就结实。

这话,糙。理,不糙。

人老了,光靠硬扛,骨头会折。得学余华笔下那份生存的智慧——修好“两招”。

第一招:修“韧”。像河边的老柳。

柳条软。风来了,它弯。雨打了,它垂。看着没骨头。可你见哪场风雨,真把它折断过?

韧,不是硬。是能弯。

身体不如前?弯一弯腰。慢一点,稳一点。做事悠着劲。不逞当年勇。承认力有不逮。服老,不是认输。是战术性迂回。

心里堵得慌?弯一弯心绪。不钻牛角尖。不跟无解的事死磕。像柳条避开狂风最猛的势头。转个念。看看天。想想地。等那股憋闷的劲,自己过去。心弯一弯,路就宽了。

儿女的事烦心?弯一弯期待。放下“必须如何”的执念。他们的人生,是他们的河。你只能在岸边,当一棵安静的柳。根,扎稳。枝,摇一摇,算是招呼。不过度牵扯。不强行摆渡。这份有距离的守望,是更深沉的力量。

韧,是懂得弯曲。是卸掉蛮力。是顺着力道,找到生存的缝隙。像老柳,弯而不折,活得长久。

余华的生存哲学:人老了,学会“两招”,再难的日子也压不垮!

第二招:修“笑”。像荒地上的野草。

余华的世界,底色悲凉。可他笔下的人,常干些“不合时宜”的乐事。苦极了,反而呲牙一笑。像石头缝里钻出的草,绿得刺眼。

笑,不是傻乐。是面对荒诞,最后的武器。是生存的幽默感。

病痛缠身?那就笑一笑这破皮囊。跟老伙计互相打趣:“嘿,零件老了,该上油啦!” 苦中作乐,苦就淡三分。

世事荒唐?那就当看场戏。看着台上人蹦跶。心里默念:“嘿,这唱的是哪一出?” 看戏的心态,就不容易入戏太深。戏散了,拍拍灰,回家。

孤独袭来?那就跟自己开个玩笑。对着镜子扮个鬼脸。哼段荒腔走板的戏。笑出声来。孤独就被戳破一个洞。光,能透进来。

这笑,不是没心没肺。是看清了生活的坑坑洼洼,还能在坑边,给自己讲个笑话的勇气。是给苦药,包上一层薄薄的糖衣。

像余华写许三观卖血。那么苦的事。他偏要写得,让人笑中带泪。那份苦涩里的诙谐,是活下去的盐。

修“韧”,是护住肉身不散架。

修“笑”,是守住心头那点光。

韧,让你扛得住砸。

笑,让你缓得过劲。

余华笔下的人,没几个“福气”的。可他们身上那股“活着”的劲头,本身就是一种大福气。

老了,别总想着求一个“万事如意”的福。

那太虚。

学学余华笔下人的实在:

能弯的时候,别硬挺。省点力气。

该笑的时候,别憋着。透口气。

日子再硌脚,心里揣着这两招,踩下去,疼,也站得住。

站住了,就有机会,对着那硌脚的石头,呲牙,乐一个。

嘿,活着,这不就是最大的硬道理?扛住了,笑出来。你,就是自己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