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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地名琐谈
——常熟乡镇名称
文 / 胡燮敏
（2011年）
地名是人文地理中的名称，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一个普通概念。
地名不是从来就有的，它是在人类社会出现之后才有的。之后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范围日益扩大，地名不但在数量上逐渐增多，而且在内涵上也越来越丰富，地名的传播也就更广泛起来。因此，地名就成为人们生活中经常使用的重要词汇。
地名是值得探索的一门学问，如地名的发生、形成、发展、变化、迁徙、消失、再现，地名命名的条件和根据，地名自身所具有的客观规律性，以及由此而涉及的历史、语言、地理、民族等方面的问题。从地名中可以了解到许许多多的知识。
常熟有着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在常熟的地名宝库中，老地名无疑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品味老地名，人们依稀可见古城在漫长岁月中变迁、渐进的过程。这些都是常熟的记忆、常熟的标志、常熟的名片，都是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常熟许多地方地名的用字是相当讲究的，有的精深奥妙，有的则通俗易懂，有的通俗得近乎粗俗，我们把这些地名分出类别，就可以了解其大致的情况。
支塘：支塘有很多别名，如支川、支溪、芝塘、芝川、支里、集贤里等。
因白茆塘、盐铁塘交汇于镇后分流，故名支塘。《常昭合志》载：“支塘镇，跨白茆、盐铁两塘交会之上，以白茆港支流得名。”
因开凿湖漕塘而得名。湖漕塘是白茆塘的支流。支，一源而分流之意。
又有名支里、集贤里。宋代，县以下建制设乡、都、里、村，所以，支塘在形成村落之后，又称支里、集贤里。
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市民在市中修治屋基，发现小河古道……由于此河狭小，故只作溪。支塘因此得名支溪。
清光绪已卯庚辰年（1879、1880），许尧家园圃内发现玉芝、紫芝各一，故又名芝塘。
支塘这个名称虽不及支溪、支川等文雅，但因为它通俗，为老百姓所喜爱，一直延续至今。
支塘镇一隅。中科院资深院士王淦昌、张青莲和解放军上将吴铨叙都是常熟支塘人。
任阳：明代嘉靖年间，戚继光率领的军队中有位将军叫任光，为开七浦塘而殉职，后葬在七浦塘的北岸，后建市镇起名叫任阳（河之北为阳，河之南为阴，又如江阴，在长江之南）。
白茆：位于市境东南部，距市城区18公里，南与昆山县石牌乡接壤。因白茆塘穿乡而过，遂以塘名乡。现在白茆镇为新白茆，东张镇原名老白茆。
淼泉：从前，在市镇的前面有庙，人们就叫庙前，后来有位教书先生认为太俗气，就想改名，因在镇前有三条河，就改名为淼泉，有“河塘众多，烟波浩淼”之意。
古里：旧称菰里、罟里。菰为生长在浅水里的一种草本植物，俗称“茭白”，有菰可知，当地是沼泽之地。“罟”因旧时捕鱼者多而捕鱼多用渔网而得名。后称古里。至道光年间先贤张公绶在牌坊上书写“古里仁风”匾额，由此“古里”慢慢传开。
晚清四大藏书楼中，唯有常熟古里的铁琴铜剑楼巍然独存
浒浦：浒浦，又称为彭家桥，常熟民间有沿江二十四浦之说。浦者为大江大河出口的口子。在我们沿江地区，因旧时是以姓氏族居而命名的，如陈浦、徐陆浦、奚浦等，有的以口子附近的景物命名的，如浪脚浦、鳗鱼浦等。浒浦就是以姓氏命名的。这要追溯到古代的一位都尉，《晋书》载：“成帝咸和五年五月南沙都尉许儒遇害。”
许儒遇害殉职的古南沙地，也就是现今的浒浦一带，《建康实录》中称：许儒为人“立行清素”。古南沙百姓为纪念都尉许儒而命名浒浦。
然而至明洪武初，浒浦镇被江潮吞蚀，镇集只好改迁内陆，其时内陆有“三桥一村”可供遴选，即彭家桥、白宕桥、浒浦桥和问村，这几个地方都已形成小集，并有街巷，可是内迁唯近者为彭家桥。因而最后决定内迁彭家桥，浒浦又称彭家桥由此而得名。据《重修常昭合志》记载，“许浦南迁彭家桥初，港东西仅有街各一道，西南有小横街二道”。早在清末民初，这三个地名就已经合三为一了。
琴南：因位于常熟城之南得名。原名为城南。因与昆山城南公社重名，1981年更名为琴南。
沙家浜：该镇原名横泾，集镇东部有南北向的西塘河，其支流横泾河横贯集镇中部，故名横泾。1981年5月，因横泾与吴县横泾同名，故更名为芦荡。因乡境东部原有大片芦苇荡，新四军曾在此坚持抗日斗争，建后方医院，故名。后改名为沙家浜镇（因京剧《沙家浜》而得名）。
藕渠：因旧时地形如一藕三节得名，又说曾名五渠，历史上多渔民，有“五渠渔乐”，为虞山十八景之一。
坐落在虞山南侧的尚湖，原名“山前湖”。由于处在城市的西边，常熟的老人们，则索性把它称作是“西湖”。
福山：境内有七座山，分别是涛山、殿山、茅家山、石家山、铜官山、塌山、西山，其中殿山又名福山，镇（乡）因山取名。
梅李：梅李是一座千年古镇，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先民在此居住，繁衍生息。
追溯“梅李”由来，有人以为梅、李是两种果树，即梅树和李树，其实不然，梅、李是两个人的姓，一姓梅，一姓李。
从防御上来说，梅李是一个重要门户。《琴川志》记载：“吴越钱氏时遣梅世忠、李开山戍此，以防江北南唐之军，居民依军成市，因取二将之姓以名其地，故云梅李市。元丰间始为镇。”
梅李，亦称“梅林”。清康熙时徐崧、张大纯同辑的《百城烟水》云：“宋陆绾《咏胜法寺》诗有：’道旁有古寺，岿然耸梅林’。”据此，后人也称梅李为“梅林”。
聚沙塔是梅李镇上的一座标志性著名古塔。全称’聚沙百福宝塔”，常熟梅李原地处长江江滩，聚沙塔作为镇江之宝，镇潮水冲激，故取名“聚沙塔”。千年古镇梅李，自古为常熟东部重要的交通权纽，素有’东乡十八镇，梅李第一镇”的美誉。聚沙塔为南宋绍兴年间（1131—1162）邑人钱道者发起募捐所建，2013年5月被国务院核定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东张：原名白茆老市，相传元末张士诚军驻扎在此，改名张家市，又因位于市境之东，故称为东张。
何市：原名桂村，因明代当地绅士何墨始创集市，遂命何市，何墨曾任湖广布政都事。
董浜：因元代致和年间吏部给事中董逸溪在此结庐建村，故名董浜。
吴市：吴市最早是一个村落，旧地因有东、西两溪而称“双溪”。到了明代形成集镇后，因吴氏大族世居之地而取名“吴家市”，又称“老吴市”。
据考，此地乃明代宣德年间左副都御史吴讷之故里。又据清马幼良《四镇略迹》云：“相传吴姓居此。因以得名。烟户三百余家，人丁一千四百口。”
原来在东巷门上有砖刻的“古吴旧墅”四字，西巷门上有砖刻的“昭德里”三字。镇上旧有关帝庙、文昌宫、财神堂、城隍庙、最胜庵、西来庵、万寿庵等神庙、佛寺。
镇上原有金泾塘桥、永济桥、南北兴隆桥、大安桥等石桥，今北兴隆桥在西北街原市河上还有残存。今东街15号马氏三开间二进二侧、西北街13号胡氏三开间三进塞门二道均保留原有格局，较为完好，是具有较高历史价值的清代建筑。
1990年9月2日，常熟发电厂开工典礼，是常熟第一个央企项目。项目位于吴市十五大队（沿江村）区域。常熟发电厂在中电国际、国电投集团和江苏省电力系统中一直保持着领先地位。
莫城：位于市境南部，昆承湖之西，距市区5公里。“莫城”古时一名“剑城”、一名“没剩”，其侧昆承湖旧名“混沌湖”。
春秋末年，诸侯争霸，战事频仍，各诸侯国竞相罗致能工巧匠为其锻铸利器。吴王阖闾发下号令，命吴地铸剑名匠干将、莫邪夫妇按“又好又快”的要求于百日之内呈献两柄宝剑。百日将至，铁水却只在炉中沸腾，就是不肯凝聚，莫邪一急，破釜沉舟，纵身入炉，于是便出现了奇迹：炉中窜起万道红光，四周响彻杀伐之声，待凶光收尽，杀声偃没，炉间便升起了两柄千古名剑“干将剑”和“莫邪剑”。
现莫城医院原址为莫邪庙。有铸剑池。朱召的《莫城》有咏：“只今霸气都消歇，犹有遗人说剑城。”
“没剩”和“混沌湖”的由来，俗传缘于一则乡里传说。
相传常熟城的东南原有一座青州城，城中生活着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母亲年高体衰常卧病榻，儿子勤俭至孝侍奉周到。
某日，母得一梦：祖上告之，南城门门首之石狮，乃吾家先辈所凿，历久已得道成仙，近日蛟龙将要出世，洪水将淹全城，届时狮目将会流血示警。
此后，其子奉其母命，每日必三次至城门观察狮目。久之，未见狮目有动静，却招致街坊邻居猜疑。
某日，一卖猪血者趋而问之：何故每日观狮三次？子将其母之梦告之。卖猪血者笑而不信，道：笨狮焉能成仙？大谬也！一面竟取担中猪血涂于狮目。岂料，石狮突然七窍俱张，变十四道洪水泄口，水流冲决而出。稍顷，日光收尽，狂风横行，雷电大作，急雨倾盆。
子急入城池呼人逃命，边入室负了老母，慌不择路急行。母又告子：西路有救，其他三路难逃。子即四顾大呼转达，众皆依言西去。
子因负母，渐次落后。母见水近，劝子弃母，延续香火要紧。子执而不从，母命亦子命耳。母子不再争执，乃相依同行。
未几，洪水已至，母大骇，乃求天地：“没剩点吧！没剩点吧！”才祷毕，天摇地动，云崩水炸，母子皆昏死于地。
俟醒来，环顾四周，满目泱泱大水，青州城已平地消失，眼前一片泽国，俩人悬于一个狭长半岛。
后，母子继续西行，落户于离水岸三里的地方。日久，这里又聚众成镇，百姓感念这对母子的恩德，就将镇名取做“没剩”，再后来，有士绅、秀才嫌“没剩”过俗，乃取谐音更做“莫城”。
“混沌湖”依附着“没剩”如影随形而来。古时“出蛟”即“混沌”。湖因出蛟而成，湖名乃用“混沌”。
至于现用的“昆承”两个字，乃是“混沌”一词的雅化。
在江浙沪一批著名的水乡古镇中，唐市的历史已达1500多年；以商贸集散地论，乃系“江南第一集贸地”；以历史文化论，此地是明代大学者杨彝与顾炎武讲学之地，顾炎武在此避难讲学达十年之久；以古镇风貌论，628块石板形成的逶迤石板路，是“真正原汁原味的江南”……
唐市：唐市地跨尤泾塘两岸，起名为尤泾市，又称语溪市。明正统年间，有居民唐氏招商成市。嘉靖八年（1529），唐姓聚居。
据传，有唐将军者乃唐氏族人，幼时好武，习拳，长大后膂力过人，性豪爽，有侠气，遇不平事常挥拳以助，人畏之如虎。后来他见市集之形成，皆自己率族人在此经营而创建，想要改变它的名称。
于是，每于清晨乡民上市之时，守候于市梢，手持巨竹，遇乡民过，则拦问以何往？答以尤泾，则曰：此乃唐墅，拒之不能入。乡民改称唐墅，许其通过。人惧其势，弗敢逆。久之，唐墅即顺呼于人口。当地“市”“墅”同音，故名唐市。
珍门：因旧时镇上有庙，庙门圆形如衔珍珠，故为珍门。又一说，珍门又名庙上。有天来了一个江西人，在庙门前走来走去，第二天，庙门便不见了，当地人怀疑是江西人偷去的，因为江西人识宝，故后来称为珍门。
周行：周行镇，民间俗称周行桥。位于常熟市区东北10公里处。
相传元朝末年，云游僧慧修和尚到此结庐，称护国庵。后又化缘，在庵东首河口筑大桥一座，因慧修跋山涉水，随缘而来，“周行天下”。其典出于中国第一本诗歌总集《诗经》。
《诗经》的名篇《卷耳》起首就是：“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意为“我在野外采卷耳，半天不满一小筐，我啊思念心上人，将菜筐弃在大路旁”。
《诗经》另一名篇《鹿鸣》中有诗句：“人之好我，视我周行。”意为“人们友好待我，给我指引大道”。
大义：又名大墅桥，有桥系明代正德年间知县郑浚所建，镇因桥名。太平天国时，有黄姓族人抗税而遇难。
谢桥：明中期，有谢姓居民捐资在福山塘上建桥，遂称谢家桥，地以桥名，镇以桥名。
有人用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所作的一首描写爱情的词。《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中“梦也何曾到谢桥”来说桥名、地名由来，实是大谬。
殊不知《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里的“谢娘”却是纳兰性德的红粉知己，但要避其名讳故用谢桥代之。后来，“谢桥”成为一种象征：只要桥头站着那位心爱的女子，那座桥便配得上称为“谢桥”！
本文是演讲稿（部分，未完待续），收录于胡燮敏《紫藤斋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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