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置连道,东汉置湘乡。南朝宋,连道并入湘乡。两县并存时间有六百年左右,但传世文献对两县并存时各自的地域范围没有记载,学界亦未曾探讨,有必要进行考察。
一、连道、湘乡合并后的地理范围
南朝宋,连道并入湘乡。至民国,湘乡的地理范围只发生过两动较大变动。第一次是五代马楚时期,湘乡玉潭镇划入益阳。北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置宁乡县,玉潭镇入宁乡;第二次是北宋神宗熙宁六年(1073),置安化县,湘乡常安、长乐二乡各划一半入安化。
这两次较大变动之外,小变动在所难免,但可以忽略。因此,将民国时的湘乡地域加上划入宁乡、安化的部分,大致上就是连道、湘乡合并后的范围。下文以民国时期地图作为底图,大体上是可以成立的。
1、湘乡划入宁乡的地域。
关于玉潭镇的范围,传世文献没有记载。据民国《宁乡县志》,太平兴国年间置宁乡时,由长沙、湘乡、益阳三县各划一部分入宁乡,县治在玉潭镇。说明宁乡县治所在地原属湘乡。宁乡文史专家周金虎认为,玉潭镇划入益阳前,湘乡、益阳大致应以沩水为界。三县划入宁乡之地大致如下图(底图为民国时期湖南省分县图)。
2、湘乡划入安化的地域。
湘乡常安、长乐二乡划入安化的范围,据同治《安化县志》,安化常安乡即划自湘乡常安乡,安化丰乐乡一半划自湘乡长乐乡,一半划自益阳鳞安乡。同治《安化县志》中有常安、丰乐乡地图,可据此画出湘乡划入安化的大致地域,下图虚线(笔者所画)内即湘乡划入安化的地域。
由此,可以复原连道、湘乡合并后的大致范围,见下图(底图为民国时期湖南省分县图)。
二、连道、湘乡合并前各自的地理范围
要了解连道、湘乡合并前各自的地理范围,必须掌握两个条件,一是连道、湘乡合并后的地理范围,二是连道、湘乡的分界线。现在虽然有了第一个条件,但连道、湘乡的分界线在传世文献中没有记载。不过,从清代湘乡划分为三里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连道、湘乡合并留下的痕迹。这给我们探索连道、湘乡分界线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1、清代湘乡的三里区划。
清同治《湘乡县志》云:“湘邑旧辖十五乡,析为八十五里。马氏据潭州,于后唐清泰二年割安乡九里、玉潭镇温泉里置宁乡。宋熙宁六年,割常安、长乐二乡之半八里置安化,存十二乡三坊四十六里。明季军兴旁午,困于供亿。国朝顺治十一年,沅抚袁廓宇奏请权立均都法,以熟粮七百八十石为一都,限期严迫。知县南起凤据册均分,悬榜为定,遂成纸上割裂之坊都,非复陌上鳞次之坊都矣。康熙三十五年,知县李玠始矫其失,循区编都,为坊三,为都四十有四,各冠以名,仍立十二乡以统之。”

可知清代的“都”由宋代的“里”演变而来。清代湘乡四十四都每都的范围与宋代时没有多大变化。
《高宗纯皇帝实录》雍正十三年(1735)十二月载:“吏部议覆湖南巡抚钟保等疏,请移湘乡县县丞驻永丰市,湘乡县武障司巡检驻娄底市,临湘县土门巡检驻桃林兼管土门地方,零陵县县丞驻周堂寺,沅陵县县丞驻茘溪,裁汰新田县白面寨巡检一员,添设城步县横岭尚巡检一员。应如所请。从之。”
乾隆《湖南通志》载:“娄底巡司,明初设武障巡司,在县南,国朝乾隆三年移驻楼底市,县西北(一百)二十里。永丰镇,在县西百里,乾隆三年移县丞驻此,为宝庆府水陆通衢。”乾隆《湘乡县志》载:“武障司,在县西南一百四十里,有巡检旧署,县令王国柱重建。乾隆三年,奉抚院高题请移置娄底市。今武障司署废。”
可知湘乡分上、中、下三里之议始于雍正十三年(1735),经清廷批准,乾隆三年(1738)实施。
2、明代湘乡很可能为二里区划。
明代的县,有划分为二里的,也有划分为三里的。如,明徐学谟《条陈里甲供应牍》:“自本年七月初一日为始,将通县里长以六十名为率,分作上下半年二次支应,每月轮该十名,查照上中下里分计等征银。”方孔炤《两广略》:“时银豹久据古田,与诸獞分其地,为上下里居之。”《明神宗显皇帝实录》:“江西大车、下车二圩,民隐田一百三十五亩,割归永福县,其狼隘东及上下里满等圩田,仍属桂林县。”
目前所见,有两种文献记载明代湘乡有上里。一种是《槠山刘氏族谱》。载明代万历、崇祯间人李氏,葬于上里浒石。另一种是明万历间任云南兵备副使、湘乡人贺幼殊的《新造桥记》,记载住在上里的陈良义建桥之事:“湘乡,潭属邑也,距邑南三十里曰城江,江之名莫诘其所自,始其水发源牛下岭而来,实通宝、辰、云、贵,神京觐贡,胥此经焉,桥之用为最急。顾流沙夹岸,势不可桥,故自昔未有建造者,病盖久之。上里陈君良义,性素乐施行,每涉此辄欲桥之,会无因且止。迨万历丙戌秋,邑父母揭侯以济川材,奉命莅湘,凡所拯溺救濡,靡不殚竭,不期年惠泽洽,遂兴念此桥。偕少尹胡君、诸僚,捐俸首倡,仍以义动民。陈君闻而欣然曰:’良义此愿非旦夕矣,今幸有主,敢不悉力从事。’”
这些记载说明,明代湘乡有上、下里。是否有中里呢?
康熙《湘乡县志》载陈良义、良芳兄弟及其后裔善行:“陈良义、良芳,轻财乐施,万历十六年岁饥,义施谷三千石,芳施谷八百石助赈。至三十三年又饥,义复赈谷八千石。守道金具详,命给冠带,监坊旌奖。陈九官,良义子,光禄寺典簿。陈九棘,良芳子,冠带儒士,富而乐施,遵守家教。万历二十三年岁饥,官出谷三千石助赈,棘于万历三十一年立义田五十亩,与族人耕种出谷五百石赈济贫乏,修学、修桥皆乐输以助,先后凡五百金。”
康熙《湘乡县志》中,“都”无名称,仅冠以数字。乾隆《湘乡县志》中,“都”有了名称。三十一都名为“尚义”,显然是为表彰陈良义一家而如此命名的。同治《湘乡县志》载:“尚义三十一都……青云桥,在十竹山,陈九官建,陈良义后裔重修……易家桥,陈良义建。”
乾隆三年(1738)以后,三十一都属于中里。陈良义在明代属于上里,在清代属于中里,说明清代的湘乡中里属于明代的上里,中里是从上里分出来的。乾隆三年(1738),湘乡二里分为三里,原因在于上里面积比下里大很多,而清初人口急剧增加,管理上里的工作比下里更为繁重。为便于管理,从上里分出中里。
三里格局形成后,下里为县治所在,辖1-3坊、1-15都,由县令兼管。中里辖20-35都,县丞管理,驻永丰。上里辖16-19、36-44都,巡检管理,驻娄底。据此,以同治《湘乡县志》都坊总图为底图,复原明代湘乡的二里格局、清代的三里格局。明代上、下里的界线与清代上中里、下里的界线存在变动的可能,由于文献不载,故保持不变。见下图。
明代湘乡上、下里的分界,一定有历史渊源,最早的源头可能是连道、湘乡的分界。明代湘乡上、下里的界线与连道、湘乡界线不可能完全吻合,但也不会相差太远。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是,连道故城有可能位于测水一线,因此连道、湘乡界线当在测水以东。如果把连道、湘乡界线画在测水与明代湘乡上下里界线之间,则连道、湘乡合并前各自的地理范围大致如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