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位真正的诗词爱好者,读完本文你就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诗家语”,你肯定会收获满满,受益匪浅。
李商隐有一首水平极高的七律《安定城楼》:
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贾生年少虚垂泪,王粲春来更远游。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其中颈联“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用了极精彩的倒装手法,与正常语序“永忆白发归江湖,欲回扁舟入天地”相比,倒装诗句的诗意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可能有人会说:“原诗句平仄不对啊!”其实平仄好调整,自然难不倒李商隐,他这么写主要出于诗意的考虑。
再比如杜甫的名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很多人理解不了,其实正常语序应该是“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这两句诗平仄都是一样的,杜甫为什么非要用倒装呢?
同样因为诗意。
“香稻粒”和“碧梧枝”都只是寻常事物,相对来说平淡无奇,而被啄剩下的香稻粒、栖老了的碧梧枝,带给人的只有苍凉,读后也就忘了。
倒装语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的精髓在于以珍禽点化凡物,鹦鹉和凤凰均为祥瑞,既然是鹦鹉啄过的米粒,那自然不一般;既然是凤凰栖息过的树枝,那自然是高枝,能引来高才,所以必须叫“凤凰枝”。

这样写的好处,一是突出核心意象,二是制造陌生感与张力,三是强化衰败感,四是收束于高贵象征,“鹦鹉粒”、“凤凰枝”作为句尾的落点,成为整句意象组合的最终凝结点,诗意自然溢出满纸。
类似倒装的经典诗句还有很多,例如王维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远胜正常语序“浣女归竹喧,渔舟下莲动”。
温庭《商山早行》中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远胜正常语序“茅店月鸡声,板桥霜人迹”。
杜甫《旅夜书怀》中的诗句“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远胜正常语序“微风岸细草,独夜危樯舟”。
我们写诗,同样要注意通过调整语句顺序提升诗意,这样才能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好诗。
比如我有一句诗“身如涧底青松直,鬓胜峰巅白雪稠”,诗意完全说得过去,但总觉得有点平淡。如果改成“青松涧底如身直,白雪峰颠逊鬓稠”,突出了以物喻人,强调了身直和头白,是不是更有诗意?
如果你还看不懂,再来看一个更通俗的例子。
“佳人穿破黑丝袜,美娃轻解玉罗衫”,是不是平淡无奇,甚至有点庸俗?甚至很多人会不屑一顾,说“这也算是诗吗?”
但是通过倒装,改成“黑丝穿破佳人袜,玉罗轻解美娃衫”,诗意直接上升两个台阶!
因为黑丝袜虽然破了,但那也是佳人穿过的,玉罗衫也很不一般,那可是美娇娃的,是不是留给你丰富的想象和回味空间?
读到这里,该明白了杜甫和李商隐的诗为什么那么有意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