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02 14:32
虎耳草者,乡人呼为“老虎耳朵”,此名虽俗,倒也贴切。我初见它时,是在老屋后墙的石缝里,与苔藓为伴,从湿漉漉的阴暗处探出圆圆的叶片,厚实有光,精神得很。
其叶状如虎耳,故得此名。叶片圆厚,边缘有细齿,表面密布白色网状脉纹,背面则呈紫红色,沾着水珠时,阳光一照,竟有些晶莹剔透的意思。这草不高,通常不过三四寸,却生得极是顽强,石缝中、墙角下、溪岸边,但凡潮湿阴凉处,总能见它三三两两地挤出来,不择地而生,不择伴而居。
江南多雨,最宜此物生长。我曾在山间见过成片的虎耳草,蔓延于溪涧两侧,叶片层层叠叠,远望如铺了一层翡翠毯子。雨过天晴时,叶片上的水珠滚动,那白色网纹便愈发清晰,像是能工巧匠用银丝绣上去的一般。

虎耳草开花甚小,白色或淡红色,五瓣,形如米粒,藏在叶丛中,不细看便错过了。花后结蒴果,成熟时自裂,散出细如尘埃的种子。这般微小的生命,却能年复一年地繁衍不息,实在令人惊叹。
我尤爱它在雨中的姿态。雨水打在厚叶上,发出轻微的’扑扑’声,水珠顺着叶脉滑落,叶片被洗得发亮,那白色网纹便如活了一般,在眼前跳动。此时若摘一片叶子揉碎,便有清冽的草香溢出,带着几分辛辣,几分苦涩,却是极干净的气味。
这草虽贱,却从不自轻自贱。它不似牡丹富贵,不如兰花香远,却自有其坚韧不拔的品格。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有一丝湿气,它便能扎根生长。我想,这世上许多不起眼的事物,往往藏着大用处,只是人们惯常以貌取物,视而不见罢了。
冬日里,其他花草多已凋零,虎耳草却仍保持着青翠,只是叶片边缘微微泛红,像是被冻伤了脸颊。它在寒风中轻轻颤抖,却始终不肯完全倒下,仿佛在坚守着什么承诺。
世人多爱奇花异草,我独爱这墙角石缝中的虎耳草。它不求人知,不慕虚荣,只默默地生长,默默地奉献它的独特之美。这样的品格,实在比那些名贵的花草更值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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