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夏至,伴着雨露来
文作 者 | 郭延环(青海)
人们总说“雨露”是春的私语。春风雨露是那般温柔,那般珍贵,唤醒沉睡的冻土,滋养初萌的新绿。似乎雨露只和春天搭配。可夏至的雨,何尝不是大地的恩典?当半浅山地区刚出的麦穗在烈日下蜷曲发焉,当农人望着龟裂的田垄长吁短叹,今日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
夏至过后一周,一场中雨在黎明时分悄然而至。恰逢周末,我在自然醒中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卧室窗外的小阴台上,一只闲置的铁锅正承接雨滴的造访。雨珠坠落,撞在锅底,敲出清脆而执着的声响:嘀嗒、嘀嗒、嘀嗒……这简单重复的韵律,竟有奇异的魔力,让我听得入神,心也随之沉静下来,仿佛世间唯有这纯粹的雨声值得细细品味。
我继续赖在床上不愿起身。在雨声的陪伴下,翻开波兰作家拉维奇的《回来的路》。这本书是弟弟推荐给我的,他说:“在极端的环境下,人性既是最脆弱的,又是最坚韧的。这本书我看了不下三遍,你也看看。”书中的流亡者正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跋涉,而窗外的雨滴也在奔赴各自的归途。有的落在铁锅上;有的渗入干渴的土地;有的则顺着屋檐汇成细流。文字与现实在此刻奇妙地交织,构筑起一方独属于自己的安宁。
雨声伴着书香,令人昏昏欲睡。不知何时,雨势变得绵密起来,窗外的“嘀嗒”声更加紧促。远处的山峦笼罩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我想起上周同事小苏从山区调研回来时忧心忡忡的样子。“今年脑山情况稍好,浅山受灾较重。再不下雨,油菜都要旱死了,小麦正在抽穗,怕是来不及灌浆就会枯黄,有些坡地甚至可能颗粒无收。”此刻,山那边的庄稼地该是另一番景象了吧?干渴的土壤贪婪地吮吸着雨水,濒临枯萎的油菜籽、耷拉下来的土豆叶重新挺直了脊梁。
想到这里,我拨通老友电话询问老家庄稼的长势。令人欣慰的是,老家气温较低,先前几次小雨让地里的庄稼勉强维持生机。夏至当天那场急雨,加上今日这场透雨,让靠天吃饭的山地重现希望。
这一场雨,或是滂沱,或是瓢泼,也或霏霏如烟,静落在山川大地,滋养着万物生灵。伴着几分微凉尽然淅淅沥沥地下了多半天。我想,那些濒临枯萎的油菜、蔫软的土豆叶定能在雨中重获生机。正在抽穗的小麦痛饮甘霖后,不日便将扬花结籽。

夏雨虽没有春雨的矜贵,却带着救赎的力量。它落在铁锅上是诗,落在龟裂的田垄里,便是命!
总编辑:冶丹枫
副总编辑:唯晨思云
校编:冶莹
责编:西宁的表情
校审:波妞、艺心、无痕
法律顾问:沙启春律师(青海君剑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