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酱香白酒核心产区茅台镇大曲酱香酒生产环境微生态的差异性、生产工艺的复杂性和轮次基酒的多样性,带来了基酒中丰富的微量风味物质组成。为了保持酒体风格的一致性和产品质量的稳定性,必须进行勾调。在漫长的岁月里,经过茅台镇酒师们的不断实践与总结,逐步掌握了大曲酱香酒勾调过程中基酒之间、成分之间、香气之间和香味之间的内在关系之秘密。

      茅台镇的酒师们,利用灵敏的感官和精湛的技艺来协调、平衡轮次基酒个性与共性的表达,形成并保持了酒厂产品的典型风格和稳定的批次质量,这个过程不仅蕴含了中国传统文化兼收并蓄的智慧,更是东方美学在食品生产工艺上的集中体现,是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也是技术与艺术的结晶,更是科学与美学的融汇。

一、和谐与平衡

      勾调对中国传统白酒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对于茅台镇大曲酱香酒的意义更是非同一般。“四高两长”、多轮次发酵,决定了大曲酱香酒有着全世界最为复杂的酿造技艺。制曲过程中的低温、中温和高温发酵阶段,赋予了酱香酒高温大曲最为复杂的物系、酶系和菌系组分。制酒工法中的多轮次高温堆积、高温发酵和高温馏酒,使得大曲酱香基酒中的风味物质组成更为复杂、风格更为多元。

      诸多因素、诸多变量的协同作用、叠加影响,使得轮次基酒的风味物质种类、含量和感官表现存在极为丰富的个性特征。每个制酒车间、每栋厂房、班组,甚至同一班组的同一个窖池生产出来的基酒,窖面、窖中和窖底糟层的都会有所差异,在总体共性风格基本一致的大前提下,局部个性上也各有特色。各轮次基酒在保持共性特征的同时,也存在多姿多彩的个性特点。

      面对如此复杂、多样的基酒,在勾调技术发展的初期阶段,酒厂的酒师们往往仅凭感官逐坛来鉴别酒体的质量风格,通过技术来平衡基酒的多样性,以保证成品酒质量风格的一致和稳定。在检测和分析技术还很不发达的时代,仅依靠酒师的感官和传统勾调技艺,来实现产品体系的不断完善和产品质量的长期稳定,体现出了茅台镇酒师们令人赞叹的精湛勾调技艺,是和谐与平衡艺术的极致呈现。

      在传统的东方美学中,和谐与平衡向来被视为美的最高境界。无论自然景物还是人造物品,无不把内外、形神的和谐与平衡作为创作的最高追求。在具体的实践方法上,则是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从整体性出发,注重所有创作要素的和谐、平衡,使之看起来令人舒适和愉悦。茅台镇大曲酱香酒勾调过程中,对于各种轮次、典型体、质量、风格和年份不同的基酒的统筹安排、综合平衡,终成和谐共生的一杯佳酿,无疑是东方美学中和谐与平衡原则的最好诠释。

酱香白酒勾调中的东方美学

二、天人合一

      茅台镇大曲酱香酒的勾调,是一个美酒天酿、天人合一,不断继承和创新的过程。要勾调出一瓶幽雅细腻、醇厚丰满、风格典型、质量稳定的大曲酱香酒,酒师们不仅需要面对七个轮次、三种典型体、不同质量、不同风格、不同年份琳琅满目的基酒,更需要平衡每种基础酒的一千多种微量香味成分,同时需要具备立足传统、不断创新运用各种新技术、新方法的能力。

      通过采用多维度、多层级的全过程质量评价机制,严控勾调的各相关环节,从基酒的分型定级、到勾调小样方案的确定,再到放大样勾调的质量评价,“感官评价为主、理化数据为辅的综合质量评价模式,贯穿整个勾调工作的始终。通过采用车间级、厂级双层质量审核机制,确保了酒体勾调的质量稳定,彰显了大曲酱香白酒勾调“天人合一”的哲学思辨和极致的多维工艺美学。

      东方美学认为自然本身是最美的,向来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秉承“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实践方法上主张崇尚天然、亲近自然,感受大自然的丰美和宁静。在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古代文人山水画和古典东方园林设计中,这种“道法自然”的原则体现得尤为明显。

      在茅台镇大曲酱香白酒的勾调过程中,“美酒天酿”、“以酒勾酒”、“不得添加非自然发酵产生的任何呈色、呈香、呈味物质”及“感官评价为主、理化数据为辅”等诸多“天条”及“祖训”,无不暗合了东方美学中“天人合一”的哲学观。

三、人文意境高远

      茅台镇大曲酱香白酒的勾调是有温度的,具有深厚、高远的人文意境,特别是在勾调技艺的传承上。老话说凡学百艺、莫不有师,酱香酒勾调技艺的传承,首先得益于老一辈酒师们的口传心授和谆谆教导,在青蓝相接中凝聚匠心的力量,让酱香酒的勾调技艺能够薪火相传,这也是一代代行业前辈们技艺的“流淌”和再生。

      酒厂传统的师徒结对和拜师、出师过程是相当严格的,要经过层层考验。作为核心技术人员,酒厂每一位酒师都是经过制曲、制酒、质控等相关生产技术岗位的层层历练,再经过上千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十人最终三五个人入选的层层选拔,可谓千里挑一。酒师不仅必须具备灵敏的感官水平、扎实的理论知识,更需要刻苦钻研、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还要有悟性和创造力,否则勾出的酒体就不灵动、容易呆滞。

      酒师的出师考核也充满艰辛,常年累月的艰苦训练,通过层层考核过关,还要经过两到三年的实习期,直到能独立稳定的勾调出合格的成品酒,方可出师。每一瓶成品酒经过酒师自身勾调技艺的演绎,为酒体注入了升华的灵魂,使之能够如君子般的和而不同:既具有大曲酱香白酒的共性风格特征,也拥有酒师自身的技艺创作和个性人文表达。

      茅台镇大曲酱香白酒的勾调不仅是理论与实践的融合,更是技术与艺术的结晶。东方美学一贯强调的意境高远之美、通过有限形象表达无限情感,追求言外之意、象外之象。我们可以说每一瓶出厂的大曲酱香白酒,都是酒厂的酒师传达高远人文追求和意境之美的最好载体。这与东方传统的禅宗美学中“以物象象征哲理”的主张也是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