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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要外出上一段时间写意花鸟画公益课，同学建议教学计划中可加入“画扇”一项，非常应时。一提画扇，我不禁想起上海的朋友大胡子。
大胡子高中毕业没能考进美院，于是在亲戚的介绍下拜入海派某画家门下学习书画，主攻吴昌硕一路，也学虚谷、任伯年。那时的老先生对学生尽心尽责，大胡子本身又勤奋，短短五年已颇具水准。后来大胡子做了职业画家，一边开画室授徒，一边在亲戚的帮助下卖画给上海、江浙的一些企业、宾馆、酒店及国外游客。
二〇〇八年底金融危机爆发，各地经济受到严重冲击。到二〇〇九年四月，大胡子的书画订单骤减三分之二。因为刚买了房，为孩子念大学预备的存款又不能动，家中开支全靠太太的工资，非常紧张。
天气渐渐变热，无聊至极的大胡子以虚谷笔意为太太画了一把纨扇。一串葡萄两只桃，画面简洁，笔法精细，设色清冷，与常年在宣纸上所作的吴昌硕风格的大写意花卉大异其趣。这把颇具“新鲜感”与“烟火气息”的蔬果纨扇竟在太太单位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乃至部门同事一致要求“利益均沾”。
傍晚大胡子跑来我住处借虚谷画册及资料书，以完成太太布置的任务。我灵机一动，反正成本不高，无非是辛苦，于是建议大胡子赶在暑假画一批虚谷风格的蔬果纨扇试试。
七月中旬，三百把各式纨扇送至亲戚的画廊，短短两个星期，出人意料地全数售出，几位日本游客还预定了三十把要携带回国。
大胡子令太太做了美味的香辣小龙虾请我畅饮一番，并赠我一刀红星宣纸以示谢意，但借去的虚谷画册及资料书却坚决不肯归还了。
靠着这笔收入，大胡子挺过了最困难的半年。二〇一〇年春，情况渐渐好转。
当前的经济形势较二〇〇八年更为严峻，持续时间也更长。近期朋友、学生同我联系较多，言语中都透露出失败、困境或迷茫，我会跟他们讲大胡子的事。或许是蜀人天性乐观吧，我一直坚信，一切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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