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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骋羲书阁熊猫

“书者，心画也。”南宋高宗赵构，虽以帝王之身载于史册，却以笔墨之韵传之后世。其行书《千字文》，恰如“清风拂柳，明月入怀”，既藏晋人风骨，又含唐人气象，在书法史上留下“帝王笔墨，不让名家”的佳话，真应了“从来书画贵士气，经史内蕴显风华”的古训。

赵构之书，早年学黄庭坚，后追米芾，终悟“二王”神韵，尝自言“自晋以来至六朝笔法，无不临摹”。其书法之路，恰似“登山临壑，步步登高”：初学之时，如“稚鸟学飞，勤练不辍”；中年之后，如“老松凌云，自成气象”。而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二月初十日所书《千字文》，正是他“融百家之长，成一己之体”的成熟之作——纸取澄心堂佳构，墨凝松烟上品，栏设朱丝细韵，一笔一画间，尽是“十年磨剑，功到自然成”的从容。

此作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展卷观之，如入“春风拂过江南岸”的意境：其笔势如“流云舒卷，无拘无束”，起笔时若“惊鸿照影，轻盈灵动”，行笔间似“流水奔泉，流畅自然”，收笔处如“远山含黛，余韵悠长”。观“天地玄黄”四字，横画如“平波潋滟”，竖画若“孤峰独秀”；赏“宇宙洪荒”之态，撇捺似“飞燕掠水，翩跹有致”，点画如“星斗坠空，神采奕奕”。真可谓“一点成趣，一字生情，一行入境”，将行书“行而不跑，流而不滑”的妙处演绎得淋漓尽致。

古人云“行书贵真，不事雕琢”，赵构此作正是如此。它没有帝王的矜贵之气，却有文人的雅逸之姿：写“金生丽水”时，笔意温润如“玉露沾兰”；书“玉出昆冈”处，墨色清透似“寒冰映月”；绘“剑号巨阙”句，笔力劲健若“孤松挺秀”；描“珠称夜光”言，气韵流转如“清风穿竹”。通篇三百余字，如“群贤雅集，错落有致”，既守“一点成一字之规”的法度，又含“一字乃终篇之准”的气韵，恰如“管弦和鸣，声声入耳”，令人叹服“帝王之笔，亦有烟霞气”。

历来论书者谓“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赵构此作，正是“尚意”书风的鲜活注脚。它如一面镜子，映照出赵构“于乱世中求宁静，于笔墨间觅初心”的心境，也印证了“书道无涯，唯勤与悟”的真理。千载之下，当我们凝视这卷朱丝阑上的墨痕，仍能感受到那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笔墨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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