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虫
美篇号108838229
图片：作者
2024年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我与老伴执手东渡，赴一场跨越山海的约定。此行既为探望在昭和女子大学研学的女儿，亦如白居易笔下’闲心对定水，清净两无尘’，欲借异国风物涤荡半生尘劳。东京新宿站内，女儿与侄女虫虫迎风而立，裙裾轻扬似早樱纷飞，那一刻恍若东坡诗境’万人如海一身藏’，喧嚣人潮中独见至亲笑颜，方知人间至味原是清欢。
首站择定静冈县伊豆国家海洋公园。晨光初绽时，海岸线如鎏金镶边的绸缎蜿蜒至天际，鸥鸟掠过云霞，恰应了范仲淹’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之境。老伴执女儿之手踏浪拾贝，银发与青丝在咸风中交织，令我想起《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古老誓言。虫虫赤足追逐退潮，浪花在她脚踝绽放成转瞬即逝的琉璃，恰似少年心性难留驻。步入海洋馆穹顶之下，万千锦鳞游弋如流动的敦煌藻井，忽见群鱼列阵成旋，恍若张若虚笔下’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的星河倒悬。女儿指认着鮟鱇鱼的荧光触须讲解深海奥秘，此刻方悟柳宗元’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不仅是写景，更是道破生命本真的哲思。
翌日登临大室山，春樱正当时节。山道石阶苔痕斑驳，落英簌簌如碎玉铺就香径。攀至半山回望，粉云坠入碧海，竟不知是樱花漫入浪涛，还是波涛卷起花潮，恰似王维’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的空灵禅意。女儿手持地质图解说火山臼地形，虫虫速写本上已落下数帧素描：熔岩苔原的苍劲肌理、火山口碗状的天工造化让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般天工造物。登临绝顶那刻，伊豆七岛若隐若现于云海，忽有海风挟着《万叶集》歌谣穿林而过：’春山烟雾里，行路不知处’，古今旅人的怅惘竟在此际相通。山腰茶寮木窗半启，抹茶翠色映着老陶匠手作茶碗的冰裂纹，果子形若早樱含露。茶道师傅行云流水般的点茶手法，教人顿悟陆羽《茶经》’啜苦咽甘，茶也’的真谛——恰如人生，苦后回甘方显至味。
十日行程将尽时，夜宿热川温泉旅馆。月色浸透桧木汤池，远处渔火明灭如星子坠落。女儿披着浴衣细说研学心得，虫虫翻动着写生册叽喳追问，温泉氤氲中两代人的倒影在石壁上重叠。忽闻廊下三味线声起，凄清弦音揉碎满庭月光，竟与白居易《琵琶行》’大珠小珠落玉盘’异曲同工。此情此景，方彻悟陶渊明’乐夫天命复奚疑’的深意——世间风景终会随风而逝，唯有亲人间相视一笑的暖意，如同大室山巅那株经年樱树，岁岁飘零却年年新生。
归航那日，羽田机场玻璃幕墙外霞光万丈。女儿将一袋伊豆山椒粉塞进行李，虫虫的写生本里夹着大室山的樱瓣。舷窗云海翻涌如十日记忆流转，忽忆起东坡《定风波》’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趟旅程教会我的，不仅是异国风物的绮丽，更是在时光长河里，如何以茶道般的郑重对待每个相聚的刹那。暮色中飞机掠过富士山巅，雪冠染金，恰似人生暮年最温柔的加冕。
短暂的旅行结束了，谈点感想。第一点伊豆环境优雅，人文自然环境确实不错，值得一游。第二，国民整体素质相对较高，马路上就听不到汽车喇叭声，地铁里没有大声喧哗情况，大街小巷见不到吸烟人，大家相互习惯了问好打招呼。这就是个人的整体印象，然后生活节奏太快了，每一个人感觉都是急急忙忙，难得悠闲。最后比较喜欢吃日本大米饭，几乎不用菜都可以吃光一整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可以取人之长，补己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