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地理缙云”是缙云县融媒体中心与缙云县地名办联合推出的集文字、图片、视频为一体的全新栏目。内容以地理为切入点,融入人文、民俗、景观、生态等素材,通过记者深入一线采访,力争推出系列有激情、有灵魂、有内涵,读者喜闻乐见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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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云县新碧街道把守着丽水市的“北大门”,这里不仅是永武缙产业带的核心区之一,还是地方历史文化的高地。
黄碧村之元明古街
黄碧村的村名来历与黄帝有关。
传说古时轩辕黄帝异兽车骑,一路风尘自北向南奔赴仙都鼎湖峰铸鼎修炼。驻跸之地,奇峰叠峦、古木参天、鹿跳鹤鸣、碧水川流,故称“黄跸村”,后改为“黄碧村”。古时有识之士观黄碧村三坑汇渠,其地势景象形似川字,又雅称之为“碧川”。据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资料显示,村域范围内登记文物古迹50余处,其中30处基本保留完整,古迹类型包括殿宇、宗祠、门楼、作坊、古民居、古桥、水塘等;另有古街巷15条。如此种种,黄碧村成了浙江省历史文化名村。
一条古色古韵的碧川老街,闪耀在时光的长河中,是黄碧村曾经繁华的标签。
碧川古街全长五百余米,约始建于元末明初的1356至1396年间,北起进士门旧址,南到百岁坊旧址,一条单边水渠贯穿始末,随街逶迤而行。它曾是当时碧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上通缙云、下达永康,商贾南来北往,成就了碧川的商贸经济和商贸文化。
不说元代、明代、清代的盛况,就说解放前后,那时碧川古街的店铺多如牛毛,有银相南货店、堂兴南货店、郑献溪合作社、周元章药店、周永明药店、百盛肉店、郑兰芬打银店、施达梅肉店、徐汝康杂货店、启星娘糖果店、烈仁水靴店、徐灿喜生烟店、巧兴歇客店、保溪染坊、设新烧纸店等等。
每个人眼里看到的岁月姿态也许不一样,但从不缺乏精彩。
今年75岁的徐得良,是一个非常豁达的人。他的记忆里,很多年前的碧川古街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三更半夜就能听到街上人群嘈杂的脚步声、独轮车发出的吱吱声及牛羊走过的呼叫声。徐得良的父亲在古街上开了一家酒店和杂货店,一些性急的客商,站在店门外拿上酒就大喝了起来,而一些斯文的客商,则端坐店内,点一个茴香豆,慢慢悠悠细品着。

同为75岁的梅如莲,老家是仙都铁城村,她家曾是当地的制香大户。她父亲把制好的香,挑到永康、金华等地销售,每次夜行到碧川古街时,就会觉得担子有些沉重,真渴望在挂着红灯笼的古街上好好歇歇脚。后来,梅如莲的父亲如愿以偿,他把女儿嫁到了黄碧村,住在了古街上。从此,梅如莲成了他父亲的依靠和骄傲。
年近花甲的徐某某说起往事,滔滔不绝。她的婆婆在古街上开了歇店,价格实惠,为人仗义。一次,一客商的货物在外地不翼而飞,返回碧川古街时已是夜间,且口袋里身无分文。她的婆婆知情后,免了客商房费,还送去热腾腾的开水。客商知恩图报,后来不仅付了房费,还成了“铁杆粉丝”。她还记得卖牛的南乡客也常来住店,一有空就耍起牌来。
……
岁月流逝,繁华不再。碧川古街如今藏在只有村里人知道的地方。狭长老街上,街面两侧曾经的鹅卵石,如今变成了纯粹的石板。一间间古旧老屋,临街而立,轻抚两旁斑驳的老墙,还有那有些颤颤巍巍的门板,道不尽岁月沧桑。
如果你去黄碧村,碧川古街是必去之地,说不定你会捕捉到公元某年某月的某个感人至深画面。
黄碧村之陶器盛事
明朝正统年间(1436~1449年),来自仙居的徐氏家族,拖家带口迁入缙云的黄碧村。
这是很正常的一次人口迁移,山不高,路也不远。但对黄碧村来说,带来的不仅仅是人口的增加,还有一项特殊的技术–制陶技术。
据黄碧村徐氏家谱载,为了生计,他们从迁出地引入制陶技艺,如今已有五百余年历史。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徐氏宗祠东北墙脚处,挖出缸窑的大火门,这就是他们祖上制陶缸窑的遗址。
历史进程中,黄碧村的制陶产业从最初的“生根发芽”到后来的“枝繁叶茂”。他们生产的陶器,通常称为缸窑货,包括缸、盆、罐、瓮等各类日常用品。制陶技艺也越发成熟,数十道工序,如选泥、挖泥、运泥、风化、练泥、配泥、制陶、凉坯、制纹、上釉、阴干、装窑、烧窑、火候、控温、出窑等,每一道都有属于自己的经验和标准。
制陶的终极目标是卖陶。
黄碧村人不管夏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担着沉重的陶器,走遍“千山万水”,“千方百计”把陶器送到每个村庄和用户。
村干部刘鼎强的父亲年轻时,常在独轮车上大缸套小缸,满满一车,带上干粮就出发。他把独轮车推到一个不能再推的地方,然后挑着担子往山路上爬,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自然村也不放过。大洋岭、八叠岭、稠门岭、三溪岭、雪峰岭……都留下他的足迹,有时一个来回要十天半个月。
为多赚点票票,村民徐得良抱团而行,去更远的地方。他们用双轮车把缸、盆、罐、瓮拉到遂昌、龙泉、庆元等丽水偏远县,甚至送达福建的浦城。“一次下雪天,冰凌如棍子一样粗。”“上坡的岭又长又陡,大家接龙推才能爬上去。”对于曾经的艰辛,徐得良记忆犹新。
……
有趣的是,卖陶过程中黄碧村人形成一种特殊语言,叫暗语,也叫切话,就是用一些约定好的词来代表一些特别的意思,起到对外保密和对内商量作用。如:“小流丁”表示1,“双花”表示2,“桃园”表示3,“桌脚”表示4,“起手”表示5,……“大流丁”表示10。
如今,黄碧村的陶器产业已成往事,制陶缸窑变成了遗址,但村民的那份创业创新意识和吃苦耐劳品性,成了难能可贵的精神丰碑。
黄碧虞之父子进士
黄碧虞村口,矗立着一座牌坊,正中刻着四个鎏金大字“父子进士”,当地人称其为“进士门”。
“父子进士”,父亲叫虞瑶,儿子叫虞岳。
《缙云县志》载,虞瑶(1437-1499),字邦琼,号梅轩,黄碧虞人。明英宗天顺八年(1464)进士,成化年间任刑部给事中。性耿直,以敢言称。时宪宗昏庸,宠万贵妃,其亲属皆跻身权贵。迷佛道,常于宫中设斋醮。虞瑶上疏“因宠夺爱,恐终误大事,宜斥之”。以忤旨将处死,幸朝中同僚上奏,才得免罪。太监卢永督办处州矿课,肆虐百姓,又上《恤民疏》。升大理寺丞,断狱平允,又升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弘治三年(1490)升南京兵部右侍郎。不久,被劾归。
虞瑶的儿子虞岳的记录只有寥寥数语:虞岳,缙云碧虞,弘治十二年已未科伦文叙榜,官至刑部员外郎。
虞瑶父子,特别虞瑶,他们嫉恶如仇,心中只有公正与真理,面对权贵的威逼利诱,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犹如笔直的青松,坚定而正直。他还深入民间,不畏权贵,关心百姓疾苦,为百姓发声。
虞瑶父子所在的黄碧虞村,始建于北宋,定型于明代,依山傍水,崇尚自然,村落基本保持旧时风貌:从院落民居到公共生活空间,从厅堂命名、题匾、撰联及民居所反映的礼制制度、崇祀制度,仍然保留着千百前年的古老韵味。2016年,黄碧虞村入选国家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
虞瑶父子是黄碧虞村科举时代的代表。据黄碧虞《虞氏宗谱》载,科举时代,虞氏有庠生129人,岁贡生8人。除了虞瑶、虞岳,虞保曾任扬州府同知,虞季任郁林知州等。村里崇文尚教、书礼治家,一股潜心向学、耕读不息的精神风气延续至今。
黄碧虞之袁枚赠宝
清代大才子袁枚与黄碧虞之间的故事,是一个传奇。
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春夏之交,袁枚一行游罢天台、雁荡山后,取道处州。当他从桃花岭慢悠悠下来后,欲游仙都,然“邑宰有难色,以溪涨辞”。
于是,袁枚一行北上,顺道游了黄龙山,到达黄碧塘(即黄碧虞)时,日已偏西,但见村里瓦屋鳞列,决定安歇。至于仙都,就不打算前往游览了。
正欲解衣,闻房外有人叫门,原来是当地庄主虞启蜀兄弟俩知袁枚到此,盛情相邀家中,明日陪游仙都。虞启蜀虽无官职,却也并非寻常人家,小时候他就读过袁枚文章,故而仰慕袁枚已久。
次日,“厨具馔,里具车,导入响岩”。在虞启蜀作陪下,袁枚畅游小赤壁、鼎湖峰、仙榜岩、初阳谷等处,不胜欣喜,当晚仍宿虞家。
文人墨客的离别,自古多情。
当年,李白送别孟浩然时,涌现出的场景是: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与虞启蜀兄弟告别,袁枚心中不舍,泛起波澜,挥笔为虞家题写“草堂真趣”匾额。
据传,为了感激,袁枚还特意赠与虞氏兄弟多件宝物:一对石筍、一辦大蚌壳、一块羊毛肚岩石质、一方大玉砚、一副百寿图。
13年后,袁枚仍念念不忘,连虞家“屋舍之清幽,门前古树之林立,下榻之所古琴挂壁,隔窗子弟书声琅琅”等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只是路途遥远,音讯难通,故而特托永嘉县令司马君的家人带亲笔书信、《游仙都峰记》并赠诗四首以相问候,“庶几将来魂魄长逝,不留余憾。两家子孙或有相逢话旧之日,亦是千秋佳话焉。”
袁枚与黄碧虞的故事已经写在史册上,流传在民间的街头巷尾。
你听见历史的回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