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以米芾口吻自述)
世人皆知我癫狂,却不知我临池功夫下得最深。当年为得右军真髓,一卷《圣教序》足足嚼了二十年。今见后学临帖如蜻蜓点水,特将当年’集古字’的独门诀窍和盘托出,看我是如何把王字吃到骨子里,再吐出新气象!
米芾像(AI生成)
一、先当’复印机’,再做’拆骨人’
初得《圣教序》拓本那夜,我举灯细观至五更。王字如龙蛇游走,看得我浑身战栗。然要学其精髓,第一步须做’呆子’——点画位置分毫不差,结字开合半寸不让。我以’九宫格’法逐字分解:先画米字线定中宫,再以竹篾量左右延伸之势。譬如’怀‘字左竖必斜出三寸,’帝‘字末点定要坠如坠石。这般死磕三月,终得形似。
王羲之《圣教序》
王羲之《圣教序》
二、背临要如’庖丁解牛’
世人临帖多如描红,我却要’闭目成书‘。日间对帖百遍,夜间必悬腕默写。某次临’藏‘字总不得其妙,竟闭门三日,在墙上悬纸三百张反复背写。待到笔落纸面,能感知王字筋骨:起笔处似刀劈斧斫,转锋时如抽刀断水。背临之要,在得’笔势’而非’笔画’。记《圣教序》’弘‘字末笔,需悟得右军振腕甩锋之态,而非单纯描摹形状。
王羲之《圣教序》
王羲之《圣教序》
三、章法须读’无字处’
《圣教序》乃集字成篇,然其章法暗藏玄机。我尝以朱砂勾出行气脉络,发现字间空白皆有文章。如’般若‘二字,’般’字右倾,’若’字左倚,恰成阴阳相抱之势。更妙者,通篇看似字字独立,实则笔断意连——’有‘字末笔回锋,恰引’像‘字起笔之势。我悟得此法后,临帖必观三处:字内疏密、字间呼应、行气走向。
王羲之《圣教序》

王羲之《圣教序》
四、炼字当如’炼丹术’
右军字如千面美人,同字不同态。我专择’之”而”以‘等虚字,集其百种写法悬于斋壁。晨起先观其变,悟得笔锋八面转换之妙。如’之’字或作蜻蜓点水,或成老猿舒臂,皆因上下文之势而变。更将《兰亭》《快雪时晴》中同字与《圣教》对勘,方知右军变化之道不在形而在势。
王羲之《圣教序》
王羲之《圣教序》
五、破茧需备’五把刀’
吃透原帖后,我以五法破其藩篱:
1. 易位法:将《圣教》字挪作匾额、尺牍不同形制
2. 缩放法:三寸大字缩为蝇头小楷,观其筋骨是否依旧
3. 嫁接法:取《兰亭》笔意写《圣教》结体
4. 逆势法:故意反其道而行,如改侧锋为正锋
5. 忘形法:醉后纵笔,任王字神韵自然流露
米芾拜石图
(结尾升华)
诸君且看《蜀素帖》《苕溪诗》,其中哪笔不是王字骨血?哪字不是右军魂魄?然世人只见我癫狂笔墨,哪知这狂态背后,是二十年对《圣教序》的顶礼摹写。今泄此天机,惟愿后学谨记:先做三年书奴,方得一日自在。王字如海,我取一瓢饮之,醉倒至今!
(米芾印)元章戏笔 时在崇宁二年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