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荔枝甜
文/潘铭芳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出自唐朝诗人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荔枝来自岭南高州,唐明皇因宠妃杨贵妃嗜吃荔枝,不远五千里之遥,下令快马飞骑运送荔枝,劳民伤财,只为搏美人展颜一笑。作家马伯庸的小说《长安的荔枝》灵感源自于此诗句,以底层小吏李善德五千余里运送鲜荔枝的荒唐任务为主线。根据该小说改编的连续剧《长安的荔枝》正在中央八台如火如荼的播出,剧中主人公李善德在同僚的欺瞒之下从监事变身“荔枝使”,而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且岭南距长安五千余里,山水迢迢,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死亡”任务。为保女儿李袖儿余生安稳,李善德无奈启程前往岭南;与此同时,为扳倒右相搜集敛财罪证的郑平安,意外结识的胡商商会会长阿弥塔,空浪坊坊主云清,胡商苏谅,峒女阿僮等人,还遭遇岭南刺史何有光和掌书记赵辛民的重重阻拦。李大使和支持他的村民们将如何打破死局,想出办法?
当发生水患,泥石流冲垮了道路时,村民们靠人力搬运大石头,在李大使和商会行首等的带领下拼尽全力,没有路那就拼出一条路来;当马不停蹄接力,连马都跑死了时,以阿荔为代表的村民们都纷纷站出来自愿帮助李大使徒步进行试验;当落入困境想起阿僮的笑言”侗人有个秘方,你别摘下来呀”,当城门口的小女孩唱着歌和李大使欢快的分享,她那插在泥土中带枝条的荔枝还是红色的;当苏老说“相信李大使,愿意拿出全部身家…”马归云说“商人者,重在逐利,逐利者,重在识人。”

李善德双眼通红,想到了小女袖儿甜甜的叫“阿爷…”他对着大家一辑到底,哽噎着说“我想活着,拼了命的想活下去,所以,我不会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李大使在大家的帮助下想尽办法、各种实验, 盐水保存法,分枝植瓮法,最终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贵妃生辰前将鲜荔枝运抵长安,然而,贵妃尝到荔枝时,却无人关心运送过程中巨大的耗费,无人关心运送者的命运。当然,最后李善德流放后反而躲过“安史之乱”,倒也体现了“祸福相依”的哲学。
北宋欧阳修的《浪淘沙·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欧阳大家以诙谐的笔调,对封建皇朝最高统治者进行了深刻的嘲讽,与杜牧之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进入6月,便是荔枝的成熟高峰时期,也是口感最佳季节,福建海南,两广地区,是我国最负盛名的产地,荔枝的品种有几十个,运到我们杭富一带较多的有妃子笑、白糖罂、荔枝王,桂味、丁香荔等。荔枝是富含维生素C、钾、果糖的美味佳果,有助于补充能量、缓解疲劳。老底子七十年代时,普通人家到医院去看望生大病重病的亲戚朋友时送荔枝罐头,已经是很高档的礼品,后来八十年代时,过年拜年用荔枝包(用牛皮纸四四方方里面包斤把干荔枝),格份年货是极其体面让人称道的了。但荔枝含糖量高(约16%),高糖分可能导致血糖波动,糖尿病患者不应多吃,一般的人过多食用易导致体内糖分堆积,转化为湿热,从而引发“虚火”。这与中医“甘温助热”的理论一致。中医认为,荔枝性温味甘,具有补益气血、健脾生津的作用,但一口气吃的多了可能引发口干舌燥、口腔溃疡等“上火”症状。所以,荔枝味道再好,吃上十廿颗也因当停嘴了,尤其是糖尿病人或阴虚火旺的人群。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两句有关荔枝的经典诗句出自北宋:“三苏之家”的苏轼《惠州一绝》。政权者解读为苏东坡因仕途坎坷曾经想避世遁俗,又因恋恋不忘国运民生终于没能做到归隐山林。彼时,苏东坡受新党打压被贬官在岭南时,生活非常艰苦至窘迫之境,其内心正处于出世与入世两难的心境中。关于这首七言绝句诗,我辈小老百姓则只作字面意思解,真想随苏东坡到岭南能够天天吃上三百克(哈哈,无需颗,克就满足了)新鲜的荔枝,做一个穿越小吃货。
昔日杨贵妃最爱的荔枝,如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可以畅开了肚子吃,随时随意地吃,加了冰袋装在泡沫箱的生鲜冷链速递到家,十来元一斤,皮薄肉厚,汁多味美,尤其是高温天气,剥开冰镇过的皮红肉白的荔枝,一口咬下,口腔里充盈着清凉、甘甜与满足,这福利想来连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也是要羡慕嫉妒恨啊。当然,你也不要以为如今已实现荔枝自由,查一下百度才知道,荔枝最贵的三个品种为挂绿荔枝、冰荔和仙进奉,皆产自广东,其中挂绿荔枝曾在2002年单颗拍出55.5万元,至今仍是水果界价格天花板。源于其稀有性:母树全球仅存一株(中国广东增城),嫁接后代产量极低,年产量仅数百斤。此树所产明清时期即为贡品,果皮红紫带绿痕,清代诗人李凤修曾以“南州荔枝无处无,增城挂绿贵如珠”赞誉其珍贵。冰荔市场价高达688元/斤,仙进奉常态价格在120-160元/斤。呵呵,人间清醒了吧!
撰文|潘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