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麥,品味與色彩

有一时期,我沉浸在候麦电影中,B站上能找到的片子差不多都看了,还买了《候麦传》(Éric Rohmer biographie
)以及候麦电影随笔《美丽之味》(Le Goût de la Beauté)。

它一定带给我某种崭新且迷人的美感,视觉上的清丽简洁,以及情感上的纤细触动——日常的,语言的,绿色蓬勃,花园,绣球花,清晨,红色窗帘,夏的躁热与吉他,秋收后的爱情,宝莲踹的一脚以及蓝色时光。

候麦在《美丽之味》中探讨了品味与色彩——

相反,对第二类电影来说,色彩在一定的情况下毫无争议地主导了剧情发展。这些电影很少在整体气氛上感染我们,而是通过某些细节的力量、某些有色彩的事物来扣住人们的心弦,《大河》中哈里特的蓝色裙子,或者《后窗》中「孤单女子」的一身绿。这种蓝和绿,不足以用于丰富表达的效果,但它们带来了一种新的概念,在某个确定的时刻,通过自身的存在,在我们心里诞生一种「自足」的感受。(P93)

现代画家的一大理念是让色彩作为自身而存在,或者说,至少成为实现画作的绝对因素和最高价值。对于梵高、塞尚或马蒂斯来说,天空的蓝色在成为天空之前首先是蓝色的。出于画面协调的需要,水果的绿色可以延伸到桌面。画家有意打破了动物、植物和矿物这三种自然领域的分界。只有其中最伟大的画家才能通过不再属于这个流派的手法重新唤醒这种分界,表达「物质」而无须「塑造」,正如表现深度而无须采用单调的透视法。(P94)

需要明白,银幕不是真实世界,但也不足够成为绘画,应该以一种两者兼有的目光来看待它。

对于本身很刺眼的色调,我们的双眼已经习惯于将其缓和。需要学会将屏幕净化,正如净化真实世界。如果太过执着品味,太过雕琢,让这种净化无处发挥,就会让摄影机完善保留的事物本身的光芒暗淡下来,就会背叛现实,同时也无法成就艺术。

别再轻信滤镜,别再轻信胶片的化学处理及别的所有制造假象的手段。原始图像本身具有一种强度,我们必须谦逊地尊重它。表现事物的瞬间是摄影的珍贵才能,而正应该以此着手。(P95)

图一至图六及图十九来自豆瓣剧照
图一至图三 《女收藏家》(1967)
图四至图六 《克莱尔的膝盖》(1970)
图七至图九 《秋天的故事》(1998)
图十至图十四 《双姝奇缘》(1987)
图十五至十七《沙滩上的宝莲》(1983)
图十八 《夏天的故事》(1996)
图二十 候麦,1970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