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草书有了解的朋友都听过“颠张狂素”这个词,“颠张”指的是“草圣”张旭,他的字大开大合、癫狂而内含规矩;“狂素”指的是怀素的草书狂中有度、率意颠逸。这两位大草书家虽然一直齐名,但学界认为,张旭的水平要比怀素高一些。
历代书评家几乎都持这个观点,黄庭坚认为:“怀素草工瘦,而长史草工肥。瘦硬易作,肥劲难得也。”蔡襄更是认为:“长史笔势,其妙入神,岂俗物可近。怀素处其侧,直有奴仆之态,况他人所可拟议。”
作为“狂草书”的集大成者,张旭不仅融合了魏晋以来诸家笔法,尤其是张芝、二王,而且还从世间万物中汲取灵感,如轿夫争道、公孙大娘舞剑,达到了“天人合一”“人书合一”的境界。我们临摹其作,不仅可以学到正宗、丰富的草法,还能培养以情驭笔的能力。

张旭传世作品极少,诸如《古诗四帖》《李青莲序》,公认为伪作,《肚痛帖》也有争议,目前学界公认的张旭真迹只有一卷,那便是《断千字文》,也即《千字文残卷》。此作是张旭晚年所写,已达“人书俱老”境界。
完成以后便摹刻上石,后来原帖已失,原碑也在战乱中遭到毁坏,现存刻石共6块,安放于西安碑林,内容从“犹子比儿”一句至“指薪修祜”,总计58行、200余字,单字大小不一,在4至10厘米之间。
此作起笔多露锋切入后骤转中锋,行笔时擅用绞转而非平拖,通过手腕快速翻转形成“屋漏痕”涩劲,较王羲之的中和更多一份野逸。收笔或急停、或拖曳,提按转折随情绪起伏,真正实现“笔法即心迹”,“之”字草法简化为连续弧线,为后世狂草确立简省法则。
结字欹侧跌宕,左低右高、上密下疏,通过疏密反差制造视觉张力,因势赋形,笔笔如铁画银钩。韩愈称其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宣和书谱》总结其“以狂为真,寓法度于颠逸”,看似奔放的线条,每笔皆合草法规范。不仅拓宽了草书的笔画表现力,还为怀素、黄庭坚等后世书家提供了狂草书写的范式。
张旭这部《断千字文》笔法丰富、结字千变万化,每一笔都登峰造极,堪为草书的“终极之美”。临摹通透,不仅能丰富草法,还能纠正草书一味求快而产生的笔画纤细孱弱,纠正一味求连绵而导致的线条盘曲,以及结字不合规矩的问题,堪称学草的顶级“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