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师范

——岁月里的青春交响曲

文//李爱中湖北利川


题记:那些被粉笔灰染白的年少时光,终将在三尺讲台上,绽放成漫天星辰。


【梦想启程】
1987年的秋风掠过齐岳山巅时,谋道镇邮电所那扇斑驳的绿漆木门“吱呀”一声,吐出一封改变命运的信笺。我颤抖的手指拆开印有“利川师范”朱红字样的牛皮纸信封,九月的阳光透过老屋的雕花窗棂,在录取通知书上洒下细碎的金箔。
那辆开往利川喘着粗气的班车驮着满厢憧憬,在盘山公路上跳着笨拙的华尔兹。硬木座椅的震颤与发动机的轰鸣交织成青春序曲,齐岳山上车窗外掠过的马尾松在蓝布座椅上投下流动的水墨。途经汪营镇时,司机突然按响汽笛,惊起一群灰鸽,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我数着里程碑上逐渐模糊的数字,怀里的通知书早已被汗水洇出淡黄的月牙痕。


【泥泞青春】
初见的校园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长卷——西门大塘的秋雨中,脚手架勾勒出校舍的骨骼,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惊飞了歇脚的麻雀。通往校门的土路成了一条泥泞的河,男生们将裤腿卷到膝盖,女生用红毛线扎起裤脚,活像一群准备插秧的水鸟。还记得那个摔成泥人的同学,爬起来时鬓角还粘着几片水杉树叶,在众人的哄笑中绽开腼腆的酒窝。
最难忘那年深冬,全校学生在冻土上摆开长蛇阵挖土填平学校南边的大操场。此起彼伏的“解放区呀么嗬嘿,大生产呀么嗬嘿”连同号子声震落了礼堂瓦楞上的积雪,铁镐砸在石头上迸出的火星,在暮色中划出金色的抛物线。
潘晓云沾着泥星的睫毛忽闪忽闪,瞳孔里跳动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劳动后的那顿晚饭,我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一斤二两米饭,搪瓷碗底的油星子都被舔得锃亮。




【车轮年华】
喻华那丫头,我们从来就没拿她当姑娘家看待。她那辆永久牌二八大杠缺了铃铛簧片,响声活像患了痨病的老人。
那是个慵懒的周末黄昏,喻华蹬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车前梁上蹲着雷宗杰,后座挤着我和杨超,车把上还晃悠着塞满回家装咸菜的网兜。自行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西门大桥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轨迹。
“下来!下来!!你们几个在演杂技呢?!”交警的呵斥惊飞了桥栏上的麻雀。夕阳正浓,给铁栏杆镀上一层橘红的釉彩。蒋学文裤管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却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报告政府,我们正在进行平衡木训练!”
警察的训斥声渐渐飘散在晚风里,而喻华家灶台上的蒸笼正欢快地吐着白汽。当揭开笼盖的刹那,月光穿过厨房纱窗,落在晶莹的粉蒸肉上——米粉裹着肥瘦相间的五花,猪油化作琥珀色的露珠,在月光下微微颤动。那股混合着桂皮香气的蒸汽,至今还在记忆深处萦绕,每一次回味都让舌尖泛起温柔的震颤。


【阳台论“剑”】
那天教室门口的阳台简直成了华山论剑现场。随着《霍元甲》的热播,我们班瞬间冒出八九个”武林盟主”,十来个“江湖侠客”。杨序辉这个“山寨霍大侠”最是来劲,突然对着喻华摆出“白鹤亮翅”的造型——可惜他的身板儿太单薄,那姿势活像只扑棱翅膀的小鸡,嘴里还自带音效:“嘿嘿嗬嗬”地配着蹩脚的武侠BGM。
谁曾想喻华这个“峨眉派关门弟子”早有准备!但见她眼中精光一闪,一个箭步上前就使出了失传已久的“教室柔道十八式”。说时迟那时快,她腰身一沉宛若泰山压顶,双手一拽快似闪电,就听“啪嗒”一声——我们杨大侠顿时化作人形沙包,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结结实实亲吻了地板。
这还没完!喻女侠顺手抄起旁边的“玄铁板凳”,一个“锁喉夺命式”卡住杨序辉的脖子。阳光照在她“苞苞菜”头发上熠熠生辉,活脱脱现代版灭绝师太:“服不服?!”
再看我们杨大侠,脸红得能煎鸡蛋,活像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两条腿在地上扑腾得比刚才的“白鹤亮翅”还标准:“服!服!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在您面前耍把式了!”
这出年度武打大戏从此升级为我们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每次夜谈会重播,都能笑出八块腹肌。后来有人统计,光是模仿杨大侠“空中转体两周半”的经典动作,就摔坏了好几副眼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霓裳少年】
校门口出门向右转那间“巧手裁缝铺”永远弥漫着粉笔灰和布料混合的独特气息。我和雷宗杰省下半个月的饭票,换来一块挺括的巴拿马黑呢料子。老裁缝戴着铜框眼镜,嘴里叼着粉笔,剪刀在布料上游走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演奏一曲时尚交响乐,正在为我俩做一条心心念念的喇叭裤。
元旦前夜,大塘街角那家简陋的理发店里,我和雷宗杰屏住呼吸看着老师傅将火钳烧得通红,随着“滋滋”的声响,一缕缕青烟裹挟着焦糊味升腾而起,与百雀羚的廉价香气奇妙地交融,两个人“烫”了一头非洲卷发。当我们走在水泥篮球场时,宽大的喇叭裤摆扫起阵阵尘烟,那些飞扬的尘埃仿佛化作了漫天金粉。
从百货公司商场新买的皮鞋总要第一时间送到商场楼下的老皮匠摊上。老师傅叼着烟卷,将铁掌在砧板上敲得叮当作响,铜钉“咔嗒”一声钉进鞋跟时,总让人莫名兴奋。钉了铁掌的皮鞋踏在“好吃街”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踏出清脆的节奏,像在为我们的青春打着节拍。而我们脚下这双价值十五元的皮鞋,正铿锵有力地丈量着属于我们的青春版图,每一步都踏出一个年轻的印记。


【寒夜温情】
那个星期六杨超上街被车撞住院,他的座位空得刺眼。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阳光依旧每天准时造访,却再没人用书本挡着那束光偷偷打盹。魏锋趁着夜色翻过医院围墙,怀里揣着的铝制饭盒被三层作业本裹得严严实实,可油渍还是倔强地洇透了报纸,在月色下泛着温暖的光。
袁慧敏的头在过道不小心被水管上的螺母撞伤住院回来时,额角的纱布像朵不合时宜的白花。课间操回来,不知是谁在黑板上画了棵苹果树,歪歪扭扭的枝丫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她愣在门口,突然就哼起了那首《苹果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冬夜的寝室里,煤油炉跳动着橘色的火苗。搪瓷缸里的牛皮菜咕嘟作响,那是我们“摸秋”时从校门外菜农菜地“顺来”的战利品。菜叶硬得硌牙,可我们嚼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是世上最珍贵的佳肴。氤氲的热气中,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倒映着煤油灯跳动的光。
曾敏的恶作剧永远充满想象力——寝室门顶的半盆水把查寝老师浇成落汤鸡时,他那句“我这是防贼”的狡辩,配上无辜的表情,连暴怒的老师都憋红了脸。还记得那次周末我们去卫生局他家“改善生活”,他亲手为我们煮的那锅腊肉面,金黄的油花上浮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穿透了三十多年的时光。



【青春赌注】
1988年,大塘街头的台球热像野火般蔓延。我们偶尔会凑出一两元钱,在简陋的台球室里鏖战三五局。
记得那场对决格外激烈,王革鄂执杆9—15号大球,桌面上仅剩一颗孤零零的黑8,胜利唾手可得。而周辉的小号球2、3、5、7还散落各处。
“这盘我要是输了,就把球吃了!”王革鄂拍着胸脯夸下海口。周辉却气定神闲,俯身瞄准,只听“唰唰唰”几声脆响,竟完成了一杆清台的壮举。围观的同学顿时炸开了锅:“吃了它!吃了它!”
出乎所有人意料,王革鄂二话不说抄起一颗台球就往嘴里塞。我分明看见,那颗被他硬塞进嘴的,正是标着“9”字的球。后来我也好奇地试了试,却怎么也无法将台球塞入口中——这成了我们青春岁月里最令人捧腹的赌注。


【窥情记趣】
那是个闲散的周末傍晚,喻华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寝室,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快!学校东北角——有情况!”我们几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五六个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摸到墙角。果然,树荫下晃动着两个人影,挨得极近,一看就是偷偷约会的小情侣。
“快看快看!”雷宗杰突然激动地捅了捅旁边曾敏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亲嘴儿了!亲嘴儿了!”喻华急得直扒拉他:“莫挤,莫挤!挡着我了!”我们几个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活像一群踩点儿偷窥的小偷,既紧张又兴奋。
正看得入神,突然一声厉喝炸在耳边:“你们几个搞么子名堂?!还不滚回寝室睡觉!”我们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作鸟兽散,有的猫腰钻灌木丛,有的撒丫子狂奔,狼狈得像是被惊飞的麻雀,只留下老师气急败坏的骂声在身后回荡。


【混席夜宴】
校门口那户人家的灵棚白得晃眼,电灯泡在夜风里摇晃,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下晚自习铃响过,蒋学文突然捅我手肘:“听说丧宴要连摆三天……”话未说完,八个人便心照不宣地拐向了灯火处。
喻华被我们推在最前头,她人缘极好,天生一副乖学生相。灵棚里烟气缭绕,戴孝的人穿梭如鱼。我们像一群误入鹤群的野鸭,硬着头皮往人缝里钻。竟真寻得张油渍斑斑的空圆桌,八张塑料凳围成残缺的圆。邻座老汉打量我们,杨序辉立刻堆笑:“表叔公节哀”,那声调活像在课堂上背诵课文。
头道热菜是红油蹄髈,瓷盘接触玻璃转盘的刹那,八双筷子已如利剑出鞘。魏锋的眼镜被蒸汽熏糊也不管,专挑颤巍巍的肥肉夹;王春生假意转盘,筷子却暗渡陈仓。第二道辣子鸡上桌时,整桌人默契地改用勺子,金属刮擦瓷盘的声响此起彼伏。穿孝服的妇人端来醪糟汤圆,看见我们桌上光可鉴人的空盘,惊得手抖了抖。
后巷传来唢呐声的间隙,我们终于打着饱嗝停筷。不知谁先憋不住笑,喷出的米粒落在转盘上,引得众人哄笑。灵堂里的哭声忽然拔高,我们慌忙咬住嘴唇,却见彼此腮帮鼓动如蛙,眼里还闪着油光。回校路上月光清冷,曾敏说“明晚还来”,黑暗中立刻响起七八声压低的“嘘”。


【戏精双簧】
李爱中【散文】利川师范
1988年的“五四青年节”文艺汇演,在利川师范操场搭起的舞台上热闹开场。台下座无虚席,观众们嗑着瓜子、喝着茶,翘首期盼着精彩节目。而当报幕员高声宣布:“下一个节目——双簧《赶场趣事》,表演者:黄东、朱红!”时,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这对活宝戏精,可是师范学校文艺界的“黄金搭档”!
黄东和朱红一前一后走上台,黄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朱红则套了件对襟马褂,两人往凳子上一坐,还没开口,光是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就逗得观众直乐。黄东清了清嗓子,用浓重的恩施腔调开场:“今儿个,我俩给大家演个’双簧’,就是前面的人动嘴巴,后面的人出声音——”朱红立马在后面接茬:“对头!就是我让他说啥,他就得说啥!”台下顿时笑成一片。
表演正式开始,黄东在前头装模作样地“赶场”(赶集),朱红在后面配音。黄东刚摆出个挑担子的姿势,朱红就扯着嗓子喊:“哎——卖柴咯!青冈木柴,烧起来喷喷香!”黄东嘴巴跟着动,表情却夸张地皱成一团,仿佛真挑着百斤重担,逗得观众前仰后合。
突然,朱红压低声音,模仿集市上的讨价还价:“五块钱?太贵哒!三块卖不卖?”黄东立刻瞪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活像个被砍价急红眼的卖柴汉。台下有人笑得直拍大腿:“像!太像了!就是赶场那个味儿!”
演到一半,两人突然变换风格,黄东挺直腰板,嘬起嘴唇,模仿起山里的鸟叫:“啾啾——咕咕——”朱红则在后面配上风声、溪水声,甚至还有远处放牛娃的吆喝声。一时间,整个操场仿佛变成了恩施的深山老林,观众们听得入神,个个呆若木鸡,直到表演结束,才如梦初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幕时,黄东刚要鞠躬,朱红扶了扶眼镜突然从后面探出头,用恩施话大喊:“莫鼓掌咯!再鼓我们要加演收费哒!”黄东“吓”得一哆嗦,转身“怒斥”:“你个背时的(捣蛋的),说好不露脸的!”观众笑疯了,有人甚至笑得直揉肚子。
这场表演,成了一九八八年师范“五四”汇演最经典的记忆。直到今天,当时就读的同学们提起黄东和朱红的双簧,仍会竖起大拇指:“那才叫绝活!”



【诗心初绽】
1989年,师范三年级的上学期,青春的心事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
某个晚自习,我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突然有了写诗的冲动。于是,在一张草稿纸上,我信手涂鸦,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首情诗:
《你是一个美丽的谜》
你是一道
月光写的谜题
悬在晚自习的窗棂
让我的钢笔
在演算纸上洇出
不合规范的涟漪
我数过你睫毛垂落的频率
计算过你发梢扬起的轨迹
却始终解不开
你眼底那道
最简单的代数题
(多年后相遇,她笑着说当年其实收到过好多把钥匙,只是没告诉我:每把锁孔里都藏着不同的谜底)
写完后,我偷偷把纸夹在课本里,却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最终传到了班主任陈伟老师的耳朵里。我忐忑不安,以为会被训斥“不务正业”,甚至被扣上“早恋”的帽子。
然而,陈老师并没有批评我。相反,在一次班会课上,他微笑着对我说:“听说你写了首诗?不如念给大家听听。”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微微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磕磕绊绊走上讲台,吞吞吐吐地读完了那首青涩的诗。教室里先是安静,随后响起善意的笑声和零星的掌声。那一刻,原本的羞赧竟化作了一种奇妙的勇气。
陈老师的鼓励,像一粒火种,点燃了我对文学的热爱。后来,无论是刚参加工作,还是到沙市教育学院教师脱产进修,我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每当回想那个站在讲台上念诗的少年,我都会微笑——原来,青春的第一首诗,早已悄悄叩开了我人生的另一扇门。


【哲韵师心】
陈伟老师站在讲台上的身影,总让我想起深秋里挺立的青松。这位从师范留校进修回来的年轻班主任,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他教我们辩证唯物主义时,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的不是枯燥的公式,而是一条条思想的河流。
记得那个阳光慵懒的午后,他突然停下对《资本论》的讲解,从讲台抽屉里取出老式录音机。“今天,我们换个方式理解辩证法。”他说着按下播放键,《蓝色多瑙河》的旋律顿时流淌在教室里。阳光透过木格窗,在他深灰色的夹克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这是施特劳斯用音符写就的辩证法。”他轻声说道,粉笔灰在光束中翩跹起舞。后来,他又带我们聆听《梁祝》的缠绵,《春江花月夜》的澄明。在他的引导下,我们的哲学思考渐渐有了音乐的韵律,文学的情致。
每周他都会列出一份书单,从《矛盾论》到《红楼梦》,从《西方哲学史》到《平凡的世界》。批改我们的读书笔记时,他总会在页边写下大段批注,那些红色钢笔字迹,像一把把钥匙,为我们打开一扇扇思想的门窗。



【数艺天成】
牟志鹏老师执起粉笔的瞬间,整个教室都会安静下来。这位在利川教育界素有“牟代数”美誉的老师,有着一双令人惊叹的魔术师般的手。
记得那天讲解双曲线,他随手一挥,粉笔“唰”地划过黑板,一道完美的弧线便跃然而出。没有圆规,没有直尺,那曲线却像是用最精密的仪器绘制而成。前排女生刘平惊讶得碰翻了文具盒,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了最真诚的赞叹。
更神奇的是两堂课下来,整个黑板的板书依然工整如印刷。从左上角的例题到右下角的作业,字迹大小均匀,间距得当,就像一幅精心设计的书法作品。那些数字和公式在他笔下仿佛有了生命,排列成一支支整齐的方阵。
“数学是美的。”他常这样说。而在他手中,代数确实变成了一门艺术。我们常常舍不得擦掉他的板书,仿佛那些白色的字迹里,藏着打开数学之美的密码。
而今牟老师已驾鹤西去,可每当我想起他的授课,黑板上的粉笔板书,仍会回忆起那双创造奇迹的手。


【青春终章】
1990年的合欢树开得近乎奢侈,粉红绒花如一场温柔的雪,覆满了露天阳台的每一个角落。
王邦奎的风琴声在夏夜里低徊,《送别》的旋律被晚风轻轻揉碎,一片一片,落在写满赠言的纪念册上,像极了那年我们欲言又止的青春。
王秀芳塞给我一个香包和两瓶剁椒罐头,瓶口的红毛线系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她工整的字迹:“三尺讲台,亦是星辰大海。”
如今,当我站在利川市第一民族实验小学的教室里,看阳光穿过窗棂,粉笔灰在光束里轻盈起舞时,恍惚间,我仍能看见通往利川师范大塘泥地上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它们曾盛满雨水,倒映着少年奔跑的身影;也曾被夕阳拉长,像一首未写完的诗。
三十余年的光阴流转,青春早已被装订成泛黄的教案,页边的批注里藏着当年的誓言与热望。而此刻,蝉鸣骤歇,秋风翻动书页,时光的醇香悄然漫溢。原来,那些以为早已远去的年少岁月,从未真正离开。它们只是化作讲台上的每一粒微尘,化作黑板上的每一笔字迹,化作孩子们仰起脸时,眼底闪烁的星光。
三尺讲台,终究成了我们的星辰大海。


注:本文作者1987年9月——1990年8月就读于利川师范。


—— 编审:粟贵贤 ——



作者:李爱中,男,祖籍重庆万州,现就职于湖北省利川市第一民族实验小学。做一个简单的人,平和是生活的姿态,从容是永恒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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