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一枚直径70.5毫米、厚5.2毫米、重129.4克的永历通宝大型铜钱为研究对象,结合实物特征、历史文献及钱币学研究成果,对其铸造年代、工艺特征及性质进行考释。研究表明,该钱符合南明永历时期铸币的典型特征,应为特殊用途的镇库或开炉大钱,而非流通货币。其超大尺寸、原始铸造工艺及自然锈色包浆,均指向其为政权象征或礼仪用器的性质。
引言
永历通宝是南明桂王朱由榔政权(1646-1662年)铸造的方孔铜钱,是明末清初动荡时期的重要货币遗存。目前已知永历通宝以小平钱、折二、折五等流通钱为主,特大型钱(直径超60毫米)极为罕见。本文所考钱币直径达70.5毫米,厚5.2毫米,重129.4克,远超常规流通钱规格,其年代归属与功能性质需结合多维度证据辨析。
一、历史背景:永历政权的铸币概况
永历政权是南明最后一个正统王朝,据守西南抗清,辖区包括云、贵、桂及部分湖广地区。其铸币以“永历通宝”为主,分背文钱(如背“星”“月”“户”“工”)与光背钱两类,材质多为黄铜,铸造地点集中于云南、贵州等地钱局。
据《明史·食货志》《南明野史》记载,永历朝因战乱频繁,财政匮乏,铸币主要为维持军饷与民用流通,故流通钱以小型为主(直径多在22-28毫米)。大型钱的出现,或与政权象征、礼仪需求相关,而非经济流通功能。
二、实物特征分析:年代与工艺的实证
(一)形制与尺寸:突破流通钱的功能边界
该钱圆形方孔,直径70.5毫米,厚5.2毫米,重129.4克,体积约为普通永历小平钱(直径25毫米、重3-5克)的15倍,重量为其25倍以上。如此超大规格,远超日常交易需求(古代流通钱最大者如咸丰当千,直径约60毫米),更接近礼仪或纪念性铸币的特征。
(二)文字与铸造工艺:典型的明末范铸特征
钱文“永历通宝”为楷书,字体方正古朴,笔画间可见流铜、砂眼等范铸痕迹(图4),无现代机制钱的机械感。南明铸币多沿用传统翻砂法,此工艺特征与《天工开物·冶铸》中“以泥范铸钱”的描述一致。文字风格承袭晚明楷书钱币传统(如崇祯通宝),结体严谨而不失粗犷,符合永历时期钱币书法的时代特征。

(三)锈色与包浆:自然氧化的历史印记
钱体表面覆盖深绿、浅绿混合铜绿(碱式碳酸铜)及红褐色锈(碱式氯化铜),锈层分层明显,紧贴钱体,无浮锈或化学做旧的“贼光”。局部可见锈色从范缝中渗出,形成“枣皮红”斑点,为长期埋藏或氧化的自然结果(图1、5)。此类锈色是古钱历经数百年环境侵蚀的典型特征,可作为断代的重要依据。
三、性质推断:镇库钱的可能性辨析
(一)排除流通钱:功能与经济逻辑的矛盾
永历政权控制区域狭小,财政依赖滇铜开采与海外贸易(如与暹罗、日本的白银交换),流通钱需兼顾实用性与经济性。超大钱若作为流通货币,其铸造成本(铜料、人工)远超面值,且不便携带,违背货币经济规律。故可排除其为流通钱的可能。
(二)指向特殊用途:镇库或开炉钱的证据
1. 尺寸与仪式性:中国古代钱局有铸造大型钱币镇守钱库的传统(即“镇库钱”),取“重器镇邪、基业永固”之意。此类钱多尺寸超大、工艺精良,如清代宝源局镇库钱直径达58毫米,与本文钱币规格接近。
2. 文字与象征意义:“永历通宝”四字强调“永历”国号与“通宝”货币属性,既宣示政权合法性,又暗含“财富永聚”的祈愿,符合镇库钱“祈福镇宅”的功能定位。
3. 铸造背景:永历朝后期(1650年后)虽偏安西南,但仍试图通过铸币强化统治权威。铸造大型钱币可能为彰显政权实力、凝聚人心的政治行为,类似南明其他政权(如隆武、绍武)的“纪念钱”传统。
结论
本文所考永历通宝大型钱币,以其超大尺寸、原始范铸工艺、自然锈色及文字风格,可判定为南明永历时期铸造的特殊钱币。结合历史背景与功能分析,其性质应为钱局铸造的镇库或开炉钱,用于镇守库藏、祈求政权稳固,兼具政治象征与礼仪功能。此钱的发现,为研究永历政权铸币制度、经济政策及文化心理提供了重要实物资料。
关键词:永历通宝;大型钱币;镇库钱;南明铸币;钱币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