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林敬基指挥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在国家大剧院登台,参加第九届中国交响乐之春。这些平均年龄25岁的在校学生,以一套古典与20世纪、当代作品相结合的曲目,展现了半年来的新进步。
音乐会从美国当代作曲家韦恩·欧奎恩(Wayne Oquin)的管弦乐《塔翔》开始。深沉的小号与圆号主题令人想起科普兰的名作《为普通大众而作的号角》。在演奏过程中,尽管小号出现一个明显失误,但没有影响乐队的高度凝聚力,将这首当代英雄音乐诠释得恢宏大气。
作曲家说:“在曼哈顿居住的22年间,我几乎每日目睹钢铁脚手架在这座城市中垂直生长。这种渐进、持续且时常伴随金属轰鸣的建设进程,连同人类向上攀登的永恒渴望,共同构成了《塔翔》,并成为我演出频率最高的作品之一。”
同时,也不难听出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整体实力比半年前有所提升,特别是丰富的力度变化所传递的自信,振奋人心。如果聆听过本届中国交响乐之春其他场次,这种对比更为明显。
音乐会第二支曲目依惯例安排了协奏曲,特邀学院教授李伟纲(小提琴)、李宏刚(中提琴)合作莫扎特《交响协奏曲》。
这部作品洋溢着探索新的乐器组合可能性的喜悦,也标志着一个转折点——莫扎特因沉迷于纯粹的创作而忽视了宫廷管风琴师的职责,被老板一怒之下解雇,永远离开了萨尔茨堡。
正如标题所示,这部作品的体裁是交响曲和协奏曲的混合体——在19世纪后期,它被称为小提琴和中提琴的双协奏曲。

经过第一首作品的钢筋混凝式演绎,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在古典世界依然自信满满,甚至有些挑战独奏家。乐队的弦乐声部十分温暖、连贯,即使铜管声部还不够柔和匀称,仍然在第一乐章做到了与小提琴、中提琴热情对话。
两位独奏家李伟纲、李宏刚的演绎成熟自然,他们的艺术在慢乐章——细腻而悠长的行板——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在这里,我们感受到一种情感的深度,中提更是动人,忠实反映了作曲家在母亲去世后的失落感。
随着进入末乐章回旋曲,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回归,乐队与独奏重新展露笑容笑声。也许是没有料到一支学生乐团演奏莫扎特如此用心,希望林敬基今年能带领乐团演出更多莫扎特。
下半场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是此次演出的核心作品,乐团为此专门撰写了排演手记。林敬基说:“年轻音乐家们在掌握马勒、斯特拉文斯基的大型作品时,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理解音乐的结构。”
从巴松管以炫技的姿态吹奏开始,观众就感受到了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对这部20世纪杰作发自内心的亲近感。
如果说去年11月巡演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西班牙随想曲》可以被称为“小提琴、单簧管、双簧管、长笛、圆号、小号等的乐队幻想曲”。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算的上是“弦乐、木管、铜管、打击乐的乐队幻想曲”。
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各位年轻的首席不负众望,两个部分的演奏对比强烈、气势磅礴,著名的“大地之舞”跑动虽不够清晰,结构把握已然到位。第一部分的“序曲”与“春天的预兆”,第二部分的“引子”“神秘的圆圈舞”等相对高潮“牺牲之舞”更精彩。
排练时,林敬基要求乐团成员不仅要掌握自己的声部,还要了解和熟悉其他声部的内容。“我们在前期已经指导所有同学深入研究了总谱,大家会发现,乐团的不同部分经常会形成时间上的互补关系,自己止音的时刻就是要给他人的戏份让位,这就是相互尊重的体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春之祭》是最能锻炼和彰显合作精神的作品之一。”
最难的作品体现最多的不足,在错综复杂的声部对话中,这支不断换血、平均年龄只有25岁的年轻乐团既有令人热血的激昂,也有不够从容的急躁。但他们从这场《春之祭》学到了很多。
年轻人大胆、直率的个性很适合不断磨合这部作品。所有不完善的地方只意味着他们有更大的进步空间。相信目前这支队伍在下一个学年开始之前,可以拿出打磨得越发精确的20世纪芭蕾舞曲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