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的回响:在六合博物馆聆听时间的心跳
10月28日,六合博物馆盛大开馆。上午区关工委会议结束后,我特意绕道前往六合市民中心。远远望去,便见市民有序地走进这座家门口的博物馆,去探寻六合深厚的文化底蕴。当我随着人流踏入六合博物馆1号厅的瞬间,便深知,这将是一场跨越时空与历史的深度对话。
踏入“棠邑千秋”历史文化展厅,仿佛轻轻推开了一扇通往五千年历史长河的大门。序厅中央,一组程桥东周墓出土的青铜编钟复刻品静静悬立,在光影的交织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钟身上,兽面纹与云雷纹相互交叠,虽无声无息,却似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最早的“金石之音”。尽管无法轻叩钟壁,聆听远古乐手奏响的旋律,但我的内心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穿越三千年的共鸣——那是六合文脉的强劲心跳,是历史深处传来的悠扬金石之音。
这组编钟虽为复刻之作,却借助现代激光扫描与3D打印技术,精准地还原了原物的形制与神韵。它们不仅印证了《越绝书》中“吴越之器,精于青铜”的记载,更揭示了六合在春秋时期作为吴楚交界要地的战略地位。程桥青铜器群的出土,宛如一场历史的风暴,彻底改写了六合的历史叙事。它们不再是冰冷的考古发现,而是鲜活的历史见证者。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名叫“工簋”与“铸客”的吴越工匠,在熊熊炉火前,用錾子精心錾刻着时代的记忆。他们或许从未想过,千年后的我们,正透过这些精美的纹路,试图读懂他们那个遥远而神秘的世界。
沿着1650平方米的展线缓缓前行,六合的历史如同一幅绵长的画卷,徐徐展开。从远古时期的宜居之地,到商周秦汉时期城邑的初立,再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都城锁钥”,每一个阶段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尤其在“商周至秦汉”这一重点展陈部分,程桥青铜器与棠邑古城沙盘遥相呼应,仿佛两位历史的老者,共同勾勒出六合作为江淮要冲的文化轮廓。
在六合博物馆,见到了1985年在家乡横梁东吴出土的东汉陶灶。它整体呈鱼形,灶台上精致地模制了4件炊具,灶面模印着菱形纹样,造型生动逼真,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鱼形象征着富贵、喜庆与美满幸福,体现了汉代人们对饮食文化的重视,蕴含着“日日有余”和“年年有余”的美好寓意。看着它,我仿佛穿越到了东汉时期,感受到了那时人间烟火的有趣与温馨。该陶灶的发现,为研究东汉时期家庭饮食结构、炊事工具及墓葬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实物依据,其造型与纹饰特征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工艺与民俗文化的完美融合。
在六合博物馆,还见到了宋代桃形雨花石挂坠,通过艺术雕刻与桃形设计,显示当时六合人赏玩雨花石的文化艺术水平。雨花石,这一南京及其周边地区特有的观赏性矿物岩石,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无数文人士大夫。这款宋桃形雨花石挂坠,便是以雨花石为材质,匠心独运地雕刻成桃形,不仅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更蕴含着深厚的雨花石文化底蕴。

在六合博物馆,还见到了程桥大墩子出土的4000年前新石器时代的石器,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感受古人生活的点滴。据了解,该遗址下层文化层出土磨制石器、夹砂红陶残片,陶器表面可见绳纹装饰,属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特征。上层文化层发现几何印纹硬陶器残片,器型包含罐、豆等典型器物,具有商周时期长江流域文化特征 。该遗址具有多重研究价值:新石器时代文化层为探究宁镇地区史前聚落形态提供新证据。商周时期遗存反映中原文化向长江下游传播的阶段性特征,连续的文化堆积层为建立区域考古学文化编年序列提供关键层位依据。六合博物馆400余件出土文物,不只是历史的遗存,更是时间的信使,它们承载着从青铜礼器到生活器用的完整记忆。
但真正触动我心灵的,是博物馆让这些青铜器“活”起来的独特方式。它们并非被供奉在神坛上的冰冷圣物,而是融入城市血脉的文化基因。在雨花石的天然纹路中,我仿佛看到了青铜兽面纹的写意变奏;在农民画的斑斓色彩里,我发现了云雷纹的现代转译;甚至在非遗艺人的刻刀下,青铜神鸟纹样在雨花石上获得了新生。这种跨越时空的创造性对话,让古老的文化符号在当代生活中找到了坚实的立足之地。
最令我感慨万千的,是博物馆对“物”与“魂”关系的深刻理解。程桥青铜器之所以重要,不仅在于它们证明了六合在春秋时期的战略地位,更在于它们开启了一种理解历史的独特方式。当我们在“飞跃视角”装置上俯瞰六合千年变迁,当我们在非遗学堂聆听老人讲述青铜传说,当我们在文创商店看到青铜纹样化作日常饰品——我们终于明白,博物馆并非在保存死的文物,而是在延续活的文化。
站在那枚东周风格的青铜觚前,我忽然领悟了博物馆的真义。它不仅是收藏过去的仓库,更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程桥青铜器从出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说话”——它们诉说的不仅是吴楚争霸的历史风云,更是文化如何在一代代人的创造性转化中获得永生。
六合博物馆用它的实践告诉我们:真正的文脉传承,不是将青铜器锁在展柜里供人瞻仰,而是让它的精神活在今天的生活中,活在每一个孩子的画笔下,活在每一件文创产品里,活在城市跳动的脉搏里。
历史从未远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与我们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