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堂的光暗交错。新中国的第一次授衔仪式定格在某年那一天，绶带、勋章、红地毯。毛泽东低着头，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名单，却突然间语塞，红了眼圈。据说他说：要是伍中豪今天在场就好了！
他为伍中豪流泪，不是一时触动。这个失落在注目名单之外的名字，倒成为几位元帅口中的“本该元帅”的人选。聂荣臻说，假如伍中豪没倒下，如今十大元帅的座次就要改。谭震林也私下里讲：伍中豪若活着，至少和林彪平列——没比这更高的评价了？毕竟元帅有十个，可说到毛的第一爱将，只有他。传到这，一般人该心生好奇，到底什么来路，能让这样的人物坐稳传说的位置？这些话未免有点夸大？但事实却总是有戏剧性转折。
伍中豪的身份，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出生于1905年，湖南衡阳耒阳的小村落。家里并无显赫之处，偏偏天资聪颖，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北大——在20世纪20年代的北大，这一纸录取通知书，本身就不平常。1922年秋，他走进北大，到处弥漫着变革的骚动。自此，他的命运则彻底和革命扯上了关系。很快，第二年就加入了共产党。
当时同龄人不少还没明白世界什么样，他已然抉择路线。到1925年，他算是结识了毛泽东。这段经历有种传奇意味，两人最初并没有面对面，但伍中豪早已对毛有所耳闻，他听毛分析时局后，明确表示一生愿意跟随。说得有点直接，这小伙子并不懂什么叫退缩。
1926年北伐，一路随军打到家乡衡阳，接着被派到地方。人生忽然间转折，成为反动派追捕的对象，被迫逃亡武汉。没多久，党中央安排他成了国民政府警卫团连长。感觉像开挂了一样。他参加了秋收起义，跟在毛身边，成了部队里的主心骨。一场白沙首战，伍中豪表现优异，也支持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路线。这就是井冈山的开头。那段岁月，红军处境极难，敌我力量悬殊，突围简直九死一生。
有一次，他率敢死队硬是杀出血路。敌人紧咬不放，整个部队几近陷入绝境。伍中豪提出“时东时西，时分时合”的策略，毛泽东采用，居然真把敌人甩开了，到达三湾。三湾之后，革命阵营里分歧很大，不少人觉得进山不靠谱。但伍中豪一口咬定支持毛，主张在农村扎根。有些人犹豫，他斩钉截铁，说到底是条拼到底的汉子。
还有次在山中带队迷路，偶遇朱德，反倒成“朱毛会师”的引路人。之后几乎所有事变他都参与其中，没有别人在这一刻更合适。
宁冈保卫战，让他声名大噪。那是1928年，敌强我弱，城中兵器短缺几乎到极限。伍中豪带头冲锋，战士们一次次提着柴草、竹梯往城墙下冲。手榴弹炸梯子，砖石砸头顶。死伤很多，有的梯子断成两截。他急了，顺手要了警卫员的酒壶，灌下一口，猛虎一样跃上梯子，一气冲到城头！
那一刻大家都炸开了。有人说他有喝酒冲锋的毛病，也有人笑谈英雄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事实是他带头上，在炮火下冲垮了敌军的防线。这场拼杀换来红军一场难得的胜利。宁冈战役之后，他成了敌人讳莫如深的存在。这，是实打实地打出来的本事。
蒋介石很快又派强军围剿井冈山。六个旅，重兵压境。形势怎样，大家都明白。关键时刻，他向毛泽东建议向赣南发展。赣南地宽人稀，群众基础好。毛泽东完全采纳。他在赣南成功施展拳脚。萧克后来回忆说，伍中豪和林彪都有非凡的军事才华，稳重上还要略胜一筹。说他们是元帅级的料，没人反对过。至少公开场合从没见过毛主席如此肯定谁——除了伍中豪。
毛泽东说：“红军有今日之赣南，头一功该记给伍中豪！”最稀罕的赞誉，林彪没得到，他却有。如此荣耀，谁能预期他只当了个半截的英雄？
接下来，仍是厮杀不断。赣南战事，他按总部命令发动群众武装。“前前后后，攻打数回，灭敌一旅。”扩充地盘，红军才可能南下。有人说他靠的都是胆大。可按当时的真实资料——据湖南、江西档案统计，他统率的十万红军队伍，有很大一部分都信服于他。中共党史出版社也专门刊出他的指挥案例，绝非虚吹。
长年征战，伤病缠身。肺炎成了要命的沉疴。缺医少药，地上哪里会有奇迹？毛泽东多次亲自去他床前，医生阻拦没用，他就是丢不开。毛为伍盖被送饭，一如家人。毛太重情了吗？有可能，但革命夫妻已习惯这么死命撑下去。
两人互相挂念。1929年江西某地，林彪负责后卫，疏忽撤岗，敌人趁早奇袭。毛、朱德、陈毅差点正面被逮。危急中，朱德夫人伍若兰穿丈夫大衣假扮指挥官，巧妙引走敌军。伍中豪闻讯飞驰救场，拼命救下毛、贺子珍、陈毅等人。伍若兰却被俘。这场面，堪称中国革命史上最险的转折，伍中豪的果敢救场救了整个局势。
1930年他当了十二军军长。偏偏这时毛奉命攻长沙，他得了重病，住在省城医院。离别时，毛特地前来看望，他只迷迷糊糊说：“攻武汉…恐不妥…”。毛一再叮嘱医生，要尽全力救治伍中豪。
前线急，毛两次写信催促他组织三万大军支援。病未痊愈的伍中豪不顾医生劝阻，拼命带队赶路。长沙战役，胡少海阵亡，他临危受命，领军作战。毛后来见面，只是一句话：“中央主力北上，是错的！”伍中豪随口答：“必须趁敌弱之地发展。”史料写得很直白，他们如老友那样坦率。
有人会怀疑，元帅候选为何如此不得善终？谜底并不神秘。10月，伍中豪调兵出发，安福遭袭。敌方罗汉苟突袭，事出突然，激战数小时，伍中豪拼死掩护大部队突围，却不幸中弹，战死前线。大半手下全被杀，只少数突围。他死后，毛泽东极度悲痛。有人说他在屋里咬着毛巾几天不出，没人敢劝。
报仇来的很快。彭德怀率五千红军追击靖卫团，罗汉苟被抓，亲自监斩。有传言伍中豪的墓里浸上了仇人的鲜血——此为民间说法，但也揭示了那个时代血腥粗粝的一面。
英雄埋骨青山。湖南、江西都多次有人想寻回遗体，但直到今天，伍中豪的骨骸并无考证下落。毛泽东多次因伍中豪牺牲而难过，这是从他的老部下口中流传下来的事。他真算得上“马革裹尸”。有人会说，一个文学出身的青年，最后却没见得立下无数赫赫战功，但历史从不按规矩走。有的人命薄，短暂燃烧，却照亮了那个最灰暗的时代。
元帅名单没有他。有人遗憾，有人疑惑。可也有人说，真正的主角从不在舞台中央。新中国成立后，消息渐渐流传，伍中豪是毛泽东一生最怜惜的一位故人。这一点，也许没人怀疑。
那些红色江山的来路，总有些人名只出现在泪水和酒杯之间。伍中豪的故事给今天的我们留下的，不是简单的追忆，也不是一两个评价。仅仅在于他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和救援，在于无数已成尘埃的时刻，他的选择让那个虚无的胜利渐渐获得了具体的形状。
就这样，伍中豪的遗憾未必只有遗憾。他的名字在尘埃之下，在每一年春风吹过草色时，或许仍会让走进井冈山的后来者有一点心跳加速的错觉，这种情绪很难解释，不是吗？
历史总说英雄无悔，可谁又能明白他们真正忐忑的心思。故事走到这里，也就算有个头了。伍中豪，该记，也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