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北京的第一场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铁道部离休干部郭维城,被一辆轿车紧急请进了中南海。指示很短,只有一句话——“去洛杉矶,见到于凤至,劝她回国。”

办公桌上,是一份盖着国务院、中央军委两枚鲜红公章的文件。

时间紧迫,大夫说她的病情拖不得,机票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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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偏偏是郭维城?因为他不仅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更是张学良的旧部。

当年在东北大学,他就是被组织派去张学良公署的机要员。

派“自己人”去,这事儿,透着一股浓浓的人情味儿。

飞机穿行在太平洋上空,郭维城的思绪也飞回了四十多年前的大帅府。

那时的于凤至,东北女人特有的爽利劲儿,言犹在耳:“汉卿的事,我来张罗。”

谁能想到,西安城一声枪响,夫妻二人匆匆一别,再见,竟是半个世纪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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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洛杉矶已是当地凌晨,郭维城被直接送到好莱坞山间的一处疗养院。走廊灯光昏黄,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护士轻声提醒:“病人体温不稳,别让她激动。”

病床上,九十三岁的于凤至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名媛风范。

郭维城上前,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她等了一辈子的话:“夫人,我是汉卿的老部下,郭维城。部里派我来接您回国,国内一切都安排好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先是怔住,随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滚落。她枯瘦的手在被子里颤抖着,挣扎着想伸出来,想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良久,她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我要回……”

这一句“我要回”,郭维城听明白了。任务,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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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半,却比登天还难。美国医生给出的诊断,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老人肺部反复感染,身体极度衰弱,根本无法承受十几个小时跨洋飞行的气压波动,极易诱发休克。

这几乎是判了死刑。回国的路,明明就在眼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墙给堵死了。

在等待国内指示的日子里,郭维城又去探望了几次。

1988年中南海密令:接张学良夫人回国!93岁于凤至含泪:我要回去

于凤至清醒的时候,会拉着他讲过去的事。一次,她让侄女打开一个随身的皮箱,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厚厚一沓信。

那是她二十多年来,写给蒋介石、杜鲁门、艾森豪威尔,甚至联合国秘书长的求情信,希望能放张学良自由。所有信件,石沉大海,一封未复。

郭维城这位在战场上都没眨过眼的将军,看着那些信纸上泛黄的泪痕,沉默了。他轻轻拿起一封,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世人只知赵四小姐陪了张学良七十二年,却不知这位原配夫人,为了丈夫的自由,在美国奔走了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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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那个只会等待的弱女子,初到美国,为了生计和给张学良提供日后所需,她靠着精准的眼光投身股市和房地产,硬是拼下了万贯家财。

当年,为了让赵四能名正言顺地在台湾照顾张学良,于凤至点头签下了离婚协议。

有人说她这是深明大义,为爱牺牲;也有人说她太傻,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您说,她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1990年3月初,于凤至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医疗小组决定做最后一次化疗,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手术前,她把侄女叫到床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把我祖父墓前的土地,带一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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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以最快的速度托人从沈阳寄来一包黑土。当那个装着故乡泥土的布包被送到枕边,老人示意侄女再靠近一些。

她将脸颊贴近布包,用尽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把整个故乡都吸进肺里。那一刻,她脸上露出的不是微笑,而是一种孩子回到母亲怀抱般的、极度满足与安详的表情。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于凤至最终被安葬在洛杉矶的玫瑰山公墓。

她早就为自己和张学良修好了合葬墓,墓碑上刻着“张于凤至之墓”。可在她的墓穴旁,那个本该属于张学良的位置,却永远地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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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一辈子,最后,连一个合葬的念想,都落了空。

消息传回北京,郭维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言不发。这场与死神的赛跑,终究是输了。

一年后,张学良终于获得自由。在夏威夷,有记者问起于凤至的遗愿,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没赶上她。”

一句“没赶上她”,道尽了所有的亏欠、遗憾和物是人非。从1936年西安一别,到1990年天人永隔,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错过了整整五十四年。

如果当年于凤至没有生病,没有去美国,而是一直陪在张学良身边,后来的历史会不会不一样?或者说,如果没有赵一荻,张学良和于凤至的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