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北平未有任何预兆地变了模样。梁家小院，春天的银杏叶没了往日的安静。此刻没人关心窗外是不是细雨，谁也不在意林徽因当年在这个院子里写过那些恍若工笔的诗行。梁从诫站在门口，看着周如枚收拾细软，这一幕后来很少有人提及。人说，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怕。那么，周如枚究竟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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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枚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的父亲周培源在北大当校长，讲课的声音至今还有老教授说念念不忘。母亲书香门第，周如枚自小才貌双全，站出去没几个能比。对面梁家，更了不得。梁思成、林徽因，两个人是北平赫赫有名的名字。两家的孙子孙女从小和院子里的栀子花一起长大，灰衣衫沾了点泥，谁也没多说什么。梁从诫和周如枚，一开始谁都觉得自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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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那天，据说有个文坛长者喝醉了酒，还抹了把脸，说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个儿媳，做人就值了。林徽因在那天穿了件暗红色旗袍，看着自己的儿媳，语气温和，说周如枚是个美貌和聪慧兼有的孩子，让人移不开眼睛。林徽因一生见惯了风云人物，少有这样公开称赞。合影里，周如枚身着合体的西式套装，白袜黑鞋，站在最显眼那儿。照片留了下来，岁月却只给人短暂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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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林徽因去世了，极安静也极突然。带着对儿媳妇的极高评价走入历史，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在未来做出一个让旁观者都觉得冷心的决定。可事情急转直下，谁又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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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到了，这一年整个梁家都摧枯拉朽。梁从诫因家庭背景一夜跌到了谷底，被下放到江西。周如枚收到消息时，没哭也没闹，第二天就提出了离婚。连带着，两个的独生子也换了姓。梁从诫，那一刻说不出话，签下协议书，在纸上留下一圈深蓝的墨痕。有人说林徽因百年之后若有灵，怕是也会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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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周如枚这么干？有说是为了自保，有说是怕连累孩子。那个年代，很多大家闺秀都变得不那么讲情分。谁的命不是命？谁不想活下去？但，也有人觉得不齿，这么快就能狠心割舍多年夫妻情分，让人心里凉透。到底是冷血，还是明智？好像怎么都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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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枚改嫁了，婚后的新丈夫谢荣是麻醉学的开拓人，医学界地位就在那里。新组合的家庭表面上风平浪静，日子过得像没发生过大事一样，还添了个女儿谢兰。该有的都有了。但是新生活里藏着无法言说的压抑。坊间各种流言蜚语没完没了，说她自私，说她势利，说她只有利己。周如枚没反驳过，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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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从诫呢？九年，农村生活的苦，和丧失家庭的痛，合着一起压在心头。有时候，旁人都以为他要倒下了，他反而没多说一字半言。只盼一天能再聚旧人，能不能聚？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都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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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终于回到北京，1978年了。北总布胡同里银杏叶铺满地，家中安静得听得见风声，什么都已经变了。他没去找周如枚，也没急着找儿子。也不是完全不想，只是觉得没必要搅动过往。过往太沉重。有些线断了，再结，就是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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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噩耗传来，周如枚因癌症去世，47岁。短短十二年，竟然落幕如此快。当初她做的那个决定，真的值得吗？有流言说，是心理压力压垮了周如枚。不只是外人的指指点点，更是她自己未能说出口的歉疚。临摹人生，哪能每步都算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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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临终前，周如枚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叫到身边，瘦得近乎透明。拉着衣袖，低声交代一堆破碎的话，没几个人能全听懂。她说，她怕梁从诫永无出头之日，更怕儿子再遭大难。再后来，她又说自己实在过不下去。只好，真是只好，才找了个人依靠。
梁从诫静静地听着这些消息，脸上没表情。最后只轻声一句：“愿她安息。”有些人看似冷静，其实心里波澜四起。
外面的人还在评判，周如枚到底负不负心。有人用道德的尺子丈量，有人用现实的天平衡量。看法分歧。道理不是摆在台面上说了就算数，千头万绪，谁能分清？
更有意思是，两人的后代其实也纠结过。儿子长大以后，知道了当年那些事，有一年，主动把名字改回了梁鉴。不低调。仿佛这样能找回什么失去的东西。女儿也改了名字，叫梁周洋，周是周家，梁是梁家。这一改，跟过去似乎就和解了一些。
到了2004年，林徽因被宾夕法尼亚大学补发学位证。纪念现场，梁周洋成了家族代表，站在台上，手握那堆证书，照片传出很快。刚好梁家和周家，世代恩怨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个交代。
人们总爱往绝对里说话。说周如枚决绝，说梁从诫宽容。现实哪有这么绝对，有的人在闹哄哄的时代做选择，就是走投无路。有的人看起来不做声，其实早在心里有答案。可答案也会变。那些年身处其中，有谁真的轻松？倘若不是形势所迫、环境所限，谁又愿意和青梅竹马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周如枚后来日子也没多好过，十二年如一日，被骂、被猜疑、被家庭内外冷眼相看。再硬气的人，也总有崩溃的那晚。她没说过委屈，但身体却提前交了账。倒没见她后悔，家人却还是记着。
反过来讲，梁从诫老来再提当年，也未必就一味包容。其实他也难受，也恨过。只是久了，心淡。表面上风轻云淡，不过是没办法的体面罢了。偶尔夜里，大概也会想起婚礼那天的馨香，和林徽因那句“美貌与智慧并存”。
后来有人说梁从诫性格随母亲，温良恭让，也有人说他太软弱。到底哪个真实？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别人的标准，对于自己常常是一场误判。
再冷静的家世，也有自己的天真无用。再周全的决定，也未必掩盖了遗憾。现实不是摆在阳光下就能看清脸的镜子，每个人嘴里的真相只有一半。
所以说，林徽因当初夸周如枚，是不是也有眼光偏差？也未必。人无全知，光有名门和天分也改不了人心的褶皱。这段故事，人们拿来议论，从梁、周、谢到林，谁都有各自的道理，谁都逃不出各自的小格局。
历史的乱流过去了，残留在时间里的不见得只是伤痕，也许还藏点悔意、释然，以及没说出口的理解。毕竟，没经历过的人说再多，落到自己头上，都不见得敢如她那般硬气或罢手。这也是事实。
往前走，名字一换再换，血缘割不断。余下的事，就这么耷在时光里，谁还会追究当年的对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