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乌兰巴托一年仅33岁的女人即将被押赴刑场，罪名是“反革命”和“日本间谍”，可没想到行刑队前来押解时，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女人平静地向狱卒要来镜子，仔细把头发盘成了传统蒙古发髻，没有胭脂，就咬破嘴唇用血抹在脸颊上，随后不紧不慢地换上传统蒙古贵族长袍，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要去参加庆典。
她就是外蒙古的末代皇后格嫩皮勒。
为何斯大林对这个女人下了格杀令，她死的究竟值不值？
01
20世纪初的外蒙古，清朝已经日薄西山摇摇欲坠，对外蒙基本有心无力，控制力约等于零。大清的衰落让外蒙古当地的王公贵族们心思活络起来，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活佛博克多格根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当年蒙古的宗教领袖，但心里还一直揣着光复大蒙古的梦想，眼看大清将亡，背后又有沙俄撑腰拱火，便觉得自己的皇帝梦大有可为。辛亥革命枪声一响，博克多格根便立刻在1911年宣布“独立”，还当上了“大蒙古国”的皇帝，甚至定下年号“共戴”。
但这皇帝当得并不舒坦，中间经历了袁世凯的册封、悍将徐树铮率军收复外加白俄“血腥男爵”恩琴的入侵和控制，博克多格根也被各方势力抽来转去，最终混成了个傀儡。等到1921年，苏俄红军开进外蒙古赶跑了恩琴，博克多格根更是成了苏联推在台面上的木偶。
就在这种政治氛围里，格嫩皮勒登场了。
格嫩皮勒1905年出生在蒙古北部普通牧民家庭，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她本该嫁给普通牧民然后在草原上放羊生子，平淡地度过一生。可命运的剧本偏不按常理出牌。
1923年，年迈体衰且双目失明的博克多格根原配皇后不幸去世，国不可一日无母，而且新政权也需要“皇后”来装点门面，以维持君主立宪制的表象，于是选妃活动就此展开。
选拔的标准简单粗暴，就是看脸蛋和身材。年仅19岁的格嫩皮勒因为容貌出众被地方官员选中，送到了首都库伦。就这样，一个连宫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草原少女，稀里糊涂地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的婚姻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对格嫩皮勒来说，皇宫就是一座牢笼，这里有数不清的繁文缛节，言行举止都有人监视。更让她绝望的是，丈夫是比她年长三十多岁的瞎老头子。
骨子里向往自由的格嫩皮勒根本就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生活，直接大胆向博克多格根提出想回家乡草原居住的想法，可没想到傀儡皇帝居然同意了。
只不过铁了心要当蒙奸的王公大臣们却坚决反对，认为皇后不在宫中有失国体，格嫩皮勒的第一次“逃离”失败了。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却没想到命运的下一个转折点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02
仅仅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后，博克多格根就病逝了，外蒙古延续数百年的君主制也走到了尽头。
在苏联主导下，外蒙古宣布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成了世界上第二个社会主义国家。
这个消息对格嫩皮勒来说是很好的，皇帝没了，国家改制了，她这个“末代皇后”总算可以脱下华服回归草原了。
她收拾行囊离开了那座让她窒息的宫殿，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乡，接下来的十几年是平静自由的。
她像所有普通的牧民一样养羊种地，在蓝天白云下呼吸着自由空气，甚至重新组建家庭，嫁给了鲁桑丹巴。
可没想到时代并不允许格嫩皮勒回归平静，1930年代，斯大林掀起“大清洗”运动，作为苏联的一部分，外蒙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当年的斯大林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对蒙古领导层极度不信任，不仅怀疑蒙古高层里藏着大量“亲日分子”，还认为有“反革命势力”作祟，于是直接向蒙古派去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特工和顾问，开启了蒙古版“大清洗”。
整场运动就是要彻底摧毁旧社会结构和传统力量，清洗的对象主要是喇嘛僧侣、旧王公贵族和知识分子。在1937年到1939年短短两年间，有两到三万人在大镇压中被处决，700多座寺庙被夷为平地，蒙古传统文化几乎被摧毁。
在这种氛围下，任何与“旧时代”沾边的人都成了“阶级敌人”，此时已经当了十多年普通牧民的格嫩皮勒又一次被贴上了末代皇后的标签。
1937年，一队士兵闯进了格嫩皮勒的家，以“图谋与日本合作复辟”为罪名逮捕了她，至于证据在那个年代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她“前朝皇后”也就够了。
03
时间回到故事开头的那一幕，1938年5月，在接到枪决判决时，格嫩皮勒表现得异常镇定，只提出了拍张照片这个最后要求。
或许是内心还存有一丝善意，狱方同意了这个请求，于是历史上便留下了那张照片。照片中格嫩皮勒身穿传统服饰，头戴精致银饰端坐在椅子上。
眼神宁静，表情看不出悲喜，仿佛在凝视镜头，又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或许这只是她的无声抗议，你们可以消灭我的肉体，但无法摧毁我的尊严，我来自蒙古草原，我是蒙古的女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是末代皇后，那我就将以皇后的身份高贵的走向死亡。
在行刑场有军官命令她跪下，她昂头拒绝，据亲历者回忆，她当时说的是“我只跪长生天”。
枪声响起，年仅33岁的格嫩皮勒倒下了，生命和成千上万的无辜者一样被时代吞噬，没有墓碑没有葬礼，甚至没能留下一句遗言。
真相的种子终究会穿透冻土，苏联解体后，蒙古开始重新审视那段历史。格嫩皮勒的故事和那张临刑前的照片在至全世界流传开来，成为黑暗时代里一抹关乎人性与尊严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