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头，人生有时候就像一场没铺好路的长跑，总觉得前头还有一段好风景，结果拐弯处冷不防就摔了一跤。你说世事咋能这么拧巴，谁能料到，李清宇高中毕业，喜气洋洋地跟闺蜜出国游玩，转个身竟扯出了让一家人心跳加速的麻烦？明明是奔着未来去的，却有些东西，细细碎碎地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天刚好是六月底，天还没热透，李清宇十九岁，书包刚放下，人生像一页新纸。她与王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安静，一个风风火火。李清宇习惯慢慢熬夜读书，王欣却钟意热闹，觉得人生得穿好看的裙子、涂最亮眼的口红，再泡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高考一结束，王欣拍着手拉她去泰国，理由很简单：女孩要庆祝自己熬过的苦日子。
旅途的头两天，李清宇像个新手，一切都新鲜得发晕。她盯着曼谷的天色，不知下一秒是艳阳还是暴雨。王欣早就拉着她的新男朋友在街头打卡，把两人秀得活像电影里的情侣。清宇有点格格不入，沉默地跟在后头。她不爱热闹，想去寺庙转转，王欣却乐此不疲地要看男模表演，连酒吧都钻进去。李清宇其实不适应那种地方，灯光闪得眼晕，空气混着香水和酒精，整个脑袋都发紧。
说起来也有点无奈，清宇试着劝王欣早点回酒店，但王欣眼里只有舞台的帅哥，根本没听进去。李清宇只得自己溜出酒吧，想着酒店不远，就当散步，可谁能想到，刚拐弯，就遭了抢。那一刻，天像是掉下来了一样，她连声都没喊出来，只知道本能地拼命往酒店跑。事后，是王欣和男朋友赶来安慰，还帮着报警，但那种被推倒在地的恐慌，怎么也挥不散。她和父母视频时哽咽着换票，提前回了家。
往后的日子，她表面上逐渐恢复，但晚上却总被噩梦揪醒。梦里她拼命奔跑，总也甩不开黑暗。李清宇开始闭门不出，怕再有什么倒霉的事。其实她成绩还不错，高考志愿在桌上摊开，全家都期待着她走出阴霾。但身体却像被大病缠住了，整个人没劲，连最喜欢的樱桃球饼干也吃不下。不对劲的是，她开始反复发低烧，母亲以为是心情所致，轻声宽慰，只拿了点退烧药。
接下来几天，李清宇感觉自己像掉进棉花堆——头脑发闷，胳膊没力。睡到下午，醒来竟满头大汗还发冷。母亲察觉她变得消瘦，本来圆润的脸颊都塌下去了。李清宇自己也发现了奇怪的事：嘴里总隐隐作痛，舌头竟带了点白。她照了照镜子，下巴骨后面竟摸到个肿块，像一颗豌豆般在皮下闷着，按了还疼。
清宇有点疑惑，翻了翻手机，网上全说可能是免疫力差，或是什么病毒。她还在回想出国时那场惊吓，但没太当回事。可当她发现锁骨和腋窝也有肿块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发慌。难道是旅游那几天在酒吧惹了病？想了半天，她还是拉着母亲去了医院。
那天晚上，李清宇烧到了39度，口腔里都是溃疡，连喝温水都刺痛。母亲见她嘴唇发紫，还发现脖子上起了红疹，全身都不对劲，吓得赶紧开车送她去医院。医生初查后，开始一轮轮传染病筛查。没想到，噩耗当头：HIV抗体是阳性的，被诊断为艾滋病毒感染者。
这一消息，像在家里引爆了炸弹。李清宇懵在那里，眼泪全都涌了出来，就像有根绳子勒着嗓子。她急着否认：“我根本没和男人接触，怎么会这样？”母亲也抗拒到底，惊声质问医生。家里没相关病史，女儿自小乖巧，怎么就成了感染者？
医生倒很镇定，建议去疾控中心复查。一路上，家里人谁也不信这个结果。可检测结果依旧没变，这一回，现象比数字更扎心——清宇的免疫细胞比常人低得多，体内病毒量高到吓人。
绝望里，家里人连续追问原因。医生这才半晌道破天机：“你们有没有共同用什么东西？或者旅游时做过皮肤’项目’？”李清宇和家人一时间都怔住了。她想了半天，除了自己用的牙刷和毛巾，什么都分得明明白白。王欣？不可能，也没染什么病。
后来医生随口一问：“有没有参与什么民俗体验，纹身？皮肤接触？” 李清宇突然想起，在清迈夜市，被王欣劝去做了一个彩色拍打的小图腾。摊主笑嘻嘻地拍了几下，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染料。她本来怕疼，拖不过王欣，只挑了最小的一朵莲花，贴在手腕上。拍下去那一刻，皮肤立刻泛红，还隐隐刺痛。后来用湿巾随手擦了，心想着图腾好看，也没多留意。
原来，这一拍，竟成了她人生的分水岭。街边摊体验，工具到底消没消毒，她根本没问过。当地气温高、湿度大，一块拍板可能前一秒还贴着别人皮肤。医生说，这种拍打足以损伤皮肤，再遇上染料中残留血液或体液，病毒就能趁虚而入。清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心了一路，却被“无害”的体验钻了空子。
医生看着这个青春气息还未褪去的姑娘，只是长长叹口气。他说，病毒不挑人，不挑职业，也不挑道德，从不放过疏漏的细节。像这么干净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这类意外感染，谁会怀疑呢？
清宇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她心里翻腾，不是恐惧，更不是悔恨，而是困惑。明明规矩守得死死地，却还是被“常识之外”的东西击中。不管外人怎么评说，在当事人认知里，艾滋病仿佛是遥不可及的词。可日子一旦扎进身边，许多道理都跟不上生活的变化。
家里，母亲久久难以平复，反复追问医生是不是查错了名字；父亲开车回家时，车窗外亮亮的路灯像从前一样正常，可车内却安静得不像话。王欣知道后，第一通电话打来，又哭又自责，问是不是自己当初劝她拍了图腾才害得朋友中招。李清宇其实没怪过谁，心里反倒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
谁都不曾做错什么，只是有些风险躲都躲不开。
生活里，总会有些意外，来自你根本没在意的细节。我们平时总说，警惕陌生人、远离隐患，可谁能想到，一个漂亮图腾、一次民俗体验，就改变了清宇的全部命运？
后来的日子，李清宇往书桌前一坐，还会盯着那朵褪色了的莲花发呆。病情需要慢慢应对，生活不可能回头。家里人有时会唠叨，是不是应该早点学点防护知识？而她自己，有时也会沉默着翻查那年的旅行照片，想起当时笑到前仰后合的王欣，想起第一次贴上的彩色图案，不知是该怨，还是该释然。
谁说青春只有热烈？有时候青春也有阴影、意外和后悔。那些我们不曾看见的盲点，总会在某个午夜突然浮现。
我们常说，人生得大胆一点、随性一点，可一不小心，一场无声的意外，就能让人后悔十年。李清宇的故事或许说不完整，但心里的那个问号，留给每个经历过青春迷雾的人。
谁能说，成长的代价到底该有多重？